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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后熊成基烈士追悼会,吉林巡抚陈昭常为什么会尴尬地离开

作者:优雅的胡子(吴永刚-Max)

1912年4月,在辛亥革命胜利之后,吉林城官、商、士、绅齐聚巴尔虎门外,召开庄严而隆重的追悼会,纪念1910年 2月27日在吉林牺牲的烈士熊成基。在追悼会现场,摆放着人们敬献的大量挽联、挽幛,所写词句不仅从各个角度表达了哀思,也在与会者阅读后,加重着会场上哀痛的气氛。这其中有一副挽联格外醒目,引得许多人围绕周围,一边细细诵读,一边时不时侧目一名与会的“高官”。

熊成基烈士

在辛亥革命之前,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就开始把目光投向东北地区,曾先后派出林伯渠、廖仲恺、宋教仁等干将到吉林城开展革命活动。这其中廖仲恺的工作最具成效。1909年,廖仲恺到吉林,借与吉林巡抚陈昭常为广东同乡之便,得以担任吉林巡抚公署东文翻译。在这个身份的掩护下,廖仲恺积极联络吉林地方的进步人士,宣传革命思想。在他的宣传鼓动下,吉林地方进步人士松毓旗人)组织创办了《民报》,包括杨策等人在内的满族进步人士也积极参与、策动反对清王朝的革命。

1909年,受黄兴指派,参加过安庆起义的熊成基,化名张建勋,到东北联络组织革命起义。当时,熊成基落脚在长春开设“旭东洋烛肥皂公司”和“顺和转运公司”的商人臧贯三家中。因熊成基酒后暴露身份,臧贯三便伙同密探董冠三向陈昭常告密。1910年1月30日,陈昭常派刘松燮、陈友璋(长春警察局长)一路追赶,在哈尔滨宾如客栈将熊成基逮捕。2月2日,在长春初审后,熊成基被押赴省城的吉林监狱(现吉林市光华路)。

早在长春审讯时,熊成基已承认自己就是安庆起义总司令,但面对酷刑折磨,他却始终没有供出“同党”,保护了同在吉林城的同盟会员廖仲恺等人。收押吉林监狱后,熊成基在农历新年时,挥笔疾书,写下正气浩然的《熊成基自书供词》。这份两千余字的文词中记述了他个人忧民、救国的经历,以及“牺牲一身,以利社会”的雄心壮志。按押时,熊成基用“革命”二字代替手押,如上举动令陈昭常等人胆战心惊。

陈昭常

正因熊成基的决绝,陈昭常一反“年关封印”的常规,匆匆履行了手续,决定将熊成基杀害。尽管廖仲恺等人极力奔走营救,一些同盟会志士甚至策划劫狱,但最终均未成功。在农历正月十八,熊成基经巴尔虎门押赴刑场。他一路高声向围观百姓宣告革命宗旨,并反复呼号:“诸君!诸君!勿疑我是为盗为奸之凶徒,我固一慈善之革命军人也!”而在熊成基壮烈牺牲之际,吉林巡抚陈昭常则长舒一口气,沉浸在他的摄影爱好中,把玩着他派人拍摄的熊成基相片,端详着他亲自在背后的题字:“熊成基被捕后之肖像”……

章太炎

在1912年4月,追悼熊成基烈士的纪念大会上,当人们正阅读着云南人傅善庆(熊成基牺牲时,任提法司签事)印发的《熊成基烈士事略》时,竟发现已经洗白为吉林省革命元勋的陈昭常也道貌岸然地混在追悼的人群中,不免心生愕然。当时,作为吉林省的最高长官,陈昭常正假惺惺地表演着兔死狐悲的把戏。由于陈昭常地位原因,许多人敢怒而不敢言,直到一副挽联出现在会场后,情形才发生逆转。

那是一副透出悲怆与愤慨之情的挽联。挽联上赫然书写:“早到三年也同成国事重犯,蠢尔元凶敢来吊革命先驱”。他的作者是时任东北筹边使的章炳麟,也就是赫赫有名的清末民初民主革命家、光复会会长章太炎。与其他息事宁人的与会者不同,心直口快的章太炎把追悼的矛头直指杀害熊成基烈士的元凶——吉林巡抚陈昭常。果然,一副挽联直接燃爆了大多数与会者的愤慨,在无数双眼睛的盯视下,陈昭常也感到难于在这个追悼会“演下去”,羞愧之余,灰溜溜地离开了会场。

在追悼会,章太炎不仅敬献了挽联,还宣读了亲笔写下的《熊成基哀辞》。在这份哀辞中,章太炎将陈昭常比之于杀害秋瑾的浙江巡抚张曾敭,“其罪视曾敭且什百,民国政建,而犹宴居东表,专镇一圻,斯实国家之耻”(《章太炎全集》第4集)——陈昭常绝非吉林革命的元勋,乃是民国罪人!

清代提法司旧影

近年来,有许多人著书立说,为陈昭常鸣不平。认为他杀害熊成基是上行下派,也是职责使然。甚至有人利用一些陈昭常同僚朋辈客套酬答的文辞,辩白陈昭常是“其气格风度,在疆吏中,实所罕觏”之人。在他们眼中:点滴政绩都是地方官吏个人的德行,至于污点无非是替长官背锅。完全罔顾陈昭常急速杀害熊成基的反常之举,是竭力为清廷续命的立意,更淡化了清廷灭亡后,陈昭常背弃效忠清廷的初衷,投机革命的事实!

作为一个“走同乡路线、求官运亨通”的官僚,在社会剧烈变革的时代为官一任,难说不会为吉林地方做出一些“善举”,他的摄影爱好也确实保留了许多吉林城的珍贵历史影像。但纵观陈昭常担任巡抚的一段时间,无论是“火烧船厂”时的执政低能、人品拙劣,还是杀害熊成基烈士后又混迹民国官场,无非一名旧时代官僚而已,一些人把他誉为心怀天地的名宦,并不恰当。

有时候评判一个历史人物时,如何做到客观,如何做到公允的确是很复杂的事情。不过,在谈及吉林市辛亥革命历史时,有一个事实却被永载史册:在1912年4月熊成基追悼会上,陈昭常被章太炎痛戳脊梁,尴尬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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