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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城昆明街上曾经的“驸马府”,到底是哪位驸马的府邸

作者:优雅的胡子(吴永刚-Max)

郊区检察院旧影,取自《红色记忆》

在1983年出版的《吉林市市区文物志》一书中,第四章“革命遗址和革命文物”部分,记载有“第一个吉林市委办公址”条目。文中写道:“一九四五年十月末,在中共吉林省委副书记袁任远同志主持下,中国共产党吉林市委员会成立了。市委由袁任远同志直接负责,李维民同志为副书记,郑墉同志为代理组织部长。这是'九三’抗战胜利后成立的第一个吉林市委,办公地点就在老八中胡同,原'驸马府’院,即现在的船营区昆明街5号,市郊区人民检察院办公楼……”

不仅是现在,即便是过去,可能很多吉林人都不知道,在人们生活的这座城市中,曾经有一座叫做驸马府的院落。鉴于该书编撰参照了许多原始档案和当事人的口述历史,史料可信度极高,特别是涉及党史的词条,更为严谨,因而可以判断在吉林市确实有过一处叫做驸马府的特殊住宅,即历史上可能有过一个吉林人,做过皇室的驸马。可惜遍寻吉林市地方史料,却几乎查不到这个驸马的蛛丝马迹。莫非所谓驸马,不过是民间百姓的盲目附会?

由于吉林市建城时间不长,若有驸马,不能是清代以前。另外,清同治帝之后,皇帝均无子嗣;伪满傀儡皇帝溥仪虽有数个妹妹,却没有一个在吉林市居住,更不可能在伪满结束时就立刻留下驸马府的城市记忆。于是判断这个驸马是出现在清咸丰帝之前。

驸马是中国古代帝王女婿的称谓。清代驸马被称为额驸,针对皇帝及王公女儿之夫,具有明确的等级差别。清代皇帝的嫡女会获封固伦公主,皇帝的庶女会获封和硕公主,她们的丈夫分别对应为固伦额驸、和硕额驸。王公的女儿即格格有五等,亲王的女儿为郡主(也称和硕格格),世子及郡王的女儿为县主,贝勒的女儿为郡君(县主和郡君也称多罗格格),贝子的女儿为县君(也称固山格格),八分镇国公及辅国公的女儿为乡君(一般直接称格格)。王公女儿的丈夫也是额驸,但在民间,通常只有皇帝的女儿,才算得上是驸马。

即便是皇帝的女儿,也并非都是公主,许多未成年的一般只是没有封号的“皇女”。查阅相关史料记载:

顺治帝有6个亲生皇女、3个养女,只有亲生的二皇女和三个养女获封和硕公主(和硕端敏公主在七十岁时被雍正帝晋封为固伦公主),这四个公主的丈夫都不是吉林人,也没在吉林住过。

康熙帝有20个女儿,其中三、五、六、九、十、十三、十四、十五、二十皇女有公主封号,但她们大多嫁给蒙古王公,额驸都不是吉林人。

雍正帝有4个亲生女儿和3个养女,只有二皇女和三个养女有公主封号,其中二皇女还是在雍正即位后追封的。4位公主的额驸都不是吉林人。

乾隆帝有10个女儿,其中三、四、七、九、十皇女有公主封号。她们分别嫁给博尔济吉特家、傅恒的儿子、福康安的儿子、蒙古王公、兆惠的儿子、和珅的儿子,5个额驸都不是吉林人。

嘉庆帝有9个女儿,有4个皇女有公主封号,有2个嫁给蒙古王公,另两个是追封的,额驸不是吉林人。

道光帝有10个女儿,有2个皇女是追封公主封号,另外5个有公主封号。咸丰帝只有1个女儿,嫁给费英东的后人符珍。

在这些有封号的清代公主中,道光皇帝的八皇女寿禧和硕公主嫁给一个叫扎拉丰阿的人,而这个扎拉丰阿,出身满洲镶蓝旗萨克达氏,竟真的与吉林城有关。

扎拉丰阿画像,取自网络

据《八旗满洲氏族通谱》、《满族大辞典》等资料记载,萨克达(sakda hala ),是以地为姓的满族姓氏,世居萨克达、宁古塔、吉林乌拉、乌拉、叶赫、赫图阿拉等地方,清初109户。在吉林驻防的萨克达家族多隶满洲镶蓝旗(金标先生介绍其祖坟位于吉林市永吉县北大湖镇)。民国以后,萨克达氏多改为骆、李、麻、仓等单字姓,在吉林市则主要改为金、骆、海、祖四个单字姓。

清代,驻防吉林的满洲镶蓝旗萨克达家族可谓名将辈出,尤其是乾隆以后,哲森保、达兰泰、安福、富i永等皆名列史册,许多人因军功,“图形”于中南海紫光阁中。而原名“瑞林”的扎拉丰阿,正是浴血沙场,军功显赫的萨克达家族后辈。据记载扎拉丰阿出生在吉林,年轻时充作御前侍卫(应当很早就已经生活在北京)。这个年轻的侍卫不仅顶着名将后裔(达兰泰后裔无疑)的光环,而且与道光的皇四子奕詝(即后来的咸丰帝)嫡福晋萨克达氏(道光二十九年去世。咸丰帝即位后,追册谥曰孝德显皇后)为同族。或许正是凭借外戚“近水楼台”的先机,咸丰五年便被皇帝指婚道光帝第八个女儿道光帝八皇女同时被册封为寿禧和硕公主),并于同治二年完婚,名正言顺地成为额驸。

然而一直以来,对这位驸马谱系的确认,却有诸多尚待考证的疑点:据记载扎拉丰阿属于达兰泰—安福一脉,可《吉林通志》、《永吉县志》中竟未见达兰泰(也是“图形”于紫光阁的重要功勋武将,是扎拉丰阿的曾祖)的记载,在安福的记载中也只提到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有关于扎拉丰阿父亲熙拉布的记载,这与常理不符。另外,扎拉丰阿谱系中的安福受封格绷额巴图鲁,与吉林地方史料中记载的那位名将安福受封誉勇巴图鲁不同。直到本人结识吉林萨克达家族后人金标先生,从他口中获悉其家族有“三位紫光阁功臣,一位驸马”,才初步确认扎拉丰阿是吉林籍驸马。并揣测两个安福就是一个人(时代、地位相近),只不过是巴图鲁名号一为满语,一为汉语。至于熙拉布,有可能是没有供职的“苏拉”闲人,故而未记录在史料中。

郊区检察院主楼一侧的楼房旧影

今天的吉林市解放中路在清代是吉林城的通天街。这条长街南侧毗邻吉林城最为繁华的河南街,北侧临近吉林十旗办公的关防衙署,横亘城中心,可谓闹中取静,一直是达官显贵们钟意的居住区域,很早便林立着青砖灰瓦的显贵豪宅。在清代,许多在外为官者,无论文职还是武官,都愿意在老家吉林城修建一处宅院,或供养老人,或预备自己退隐后颐养天年。此习久成惯例。因而《吉林市市区文物志》提到的驸马府(原昆明街5号就位于通天街东段路北)应该就是扎拉丰阿在原籍修建的宅邸。


随着清朝覆灭,昆明街上的衙署多改为民国政府机关,而通天街上的八旗显贵的豪宅,或变更主人,或变卖、他用,驸马府也难逃这种命运。伪满时,驸马府因地理位置绝佳,被汉奸新贵占用,在徐家恒担任伪吉林省长时,驸马府原有建筑被拆除,改建为楼房,成为徐家恒的私宅。到了解放后,这里的楼房成为政府部门的办公场所。久而久之,人们更多地是认为这里与徐家恒有关建筑,若非一些史料无意提起,许多人早就不知道这里曾经是驸马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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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杨伟刚先生对本人撰写此文给予的支持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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