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浩荡雄浑的松花江,船舶自古就是吉林市重要的交通运输工具。从清代开始,在吉林城南侧沿江地区,先后形成了数座码头。另外,基于方便江两岸人民往来,在城外的松花江上,还形成了一系列渡口,如改集街渡口、炮手口子渡口、密哈站渡口等。这些码头和渡口虽然历经时代沧桑,但大多在今天的吉林市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不过,就在老城区南缘江畔,曾有一座重要的码头,却几乎被后世遗忘。
在通常的城市记忆中,吉林城松花江江段自上游而下,依次为头道(实际在迎恩门外,并不属于老城城内)、二道、三道码头。其中头道码头原为水师营舰船操练之处,也是上游木排集散之地;二道码头原为吉林早期木城的东门口,是货船云集的热闹之处;三道码头则获益于江南地区的开发,不断发展和繁盛。其实在头道码头与二道码头之间,还曾有一个码头,此码头为官方投资建设,名为吉林官码头。
清光绪三十三年八月(1907年),为抵制沙俄对松花江内河航运权的攫取,东三省总督徐世昌采纳了吉林巡抚朱家宝的建议,拨银5万两为开办经费,在哈尔滨成立了松花江官轮总局(也叫吉林官轮总局),另在吉林城设立分局(九月改称“松花江上游官轮局”),归由吉林劝业道(主管经贸的省厅级衙署)管辖。当年,官轮局从俄国购入吉源、吉瀛、吉清等轮船和吉森、吉槃、吉杭、吉荣等驳船,开辟了哈尔滨——依兰、哈尔滨——吉林间的航线。其中吉林城的松花江上游官轮局,专营省城至小城子(陶赖昭)一线的水上客货运输。
由于清政府自办的航运公司触动了沙俄的利益链条,从一开始就遭到其粗暴阻挠。当时官轮局的船只被禁止在俄控中东铁路用地所属码头停靠,这导致官轮局的水上货运实现不了车船货物联运,被迫以客运为主,短途货运为辅。宣统元年(1909),为了与沙俄控制的东铁船队竞争,吉林、黑龙江两省在松花江官轮总局的基础上,联合开设了“松黑两江邮船局”。
在官轮局成立之初,吉林地方政府就在松花江畔兴建了一处官轮码头。通过传世至今的老照片可见,官轮码头依江而建,有木制码头围栏、栈桥、辕门、台阶。据史料记载,这个码头可以停靠以木柈为动力燃料、吃水近1米深的小火轮船、小汽船,航线经乌拉街、扶余、哈尔滨,可远达乌苏里江口和黑龙江上游的漠河。为保障航路安全,进入民国后,松花江流域还成立了水上警察局,其中驻在吉林城的为松花江上游警察局,其办公地点就位于西关外原沙俄领事馆(今吉林市一中校史馆附近)。
民国时期,吉林城官码头仍是松花江上游地区重要的水上客运输中心:松江轮船公司、利国公司、戊通公司旗下舰只往来于吉林城与下游城镇之间;裕通松航事务所的船舶则专注吉林城周边的航运,不仅经营市区的轮渡,还辟有从阿什到乌拉街之间70里水上航线……九一八事变后,由于日军对江上航运的控制日趋严苛,加之1937年之后修建丰满水电站导致江流不稳,吉林城的江上航运日渐萎缩,吉林官码头在上世纪四十年代仅为一个跨江渡口了。
或许是由于存续时间不长的官码头出现晚于另三座码头,或许是解放后老城区内的跨江轮渡集中于三道码头,或许是官码头虽然形成了一条胡同,但长度远不及二道码头街和三道码头街。总之,在解放后官码头的影响力呈逐渐消失之态。当然最终导致官码头被人们遗忘的,要数官码头胡同消失。
在手绘于1898年吉林城地图上,临松花江曾有一条连通西大街与江沿街的胡同,名为东全顺胡同,从胡同名称上判断,这条胡同上应该有过一家叫东全顺的商铺或饭店。由于吉林官码头就建在胡同南口的江岸,东全顺胡同就被改称为官码头胡同,这条胡同东侧的“西胡同”也被改为官码头东胡同(上世纪九十年代尚存,当时叫世昌胡同)。吉林市解放后,官码头胡同被其北侧的桥头胡同吞并——在码头本体消失后,“官码头”的地名也被彻底抹去。
如今的松花江江岸官码头旧址,凌空而出的景观步行路被建出一个突出的弧形平台,这种设计是否为纪念曾经的码头已不得而知,但那座建于晚清的码头早已鲜为人知,已是不争的事实。另外,桥头胡同与西大街的交汇口,虽经历数次翻天覆地的改造,却始终不是一个标准的十字,而突兀着一个明显的错位——不知这算不算官码头胡同被吞并后,残留的那一丝不甘、倔强在冥冥中使然。
特别鸣谢好友贾大为先生(网名易林学馆)对本人撰写此文给予的支持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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