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I 包斐丰
两年来，王女士的月经变得不那么正常，经常出现延后现象，经期也只缩短为3天，而且月经量渐渐变少，但是血块却偏多且大。她笑着说，大概自己快要绝经了，可是激素功能检查没有异常。
但更让她苦恼的，并不是上述这些。
每次月经前五六天，总会出现少量褐色分泌物，断断续续的排个不停。她说那段时间自己容易上火，牙龈发炎出血、大便干结难解、小腹部胀满疼痛。王女士无奈的告诉我，真正经期也就3天，但经前这种状态反倒近一周，真是又难受，又麻烦。
妇科医生认为这是子宫肌瘤造成的。因为B超检查提示：子宫多发性小肌瘤，较大约1.2*0.9cm；宫颈多发囊肿，较大者约1.2*1.3cm。
妇科医生坦言，目前没有好的治疗方法，只能建议她定期观察，如果肌瘤囊肿增大，就可以进行手术的切除。
发现问题，却要等到它变得更严重后，才能有解决方法，这让王女士既失望又无奈。
王女士的性格，开朗直爽，快言快语。虽然妇保医院给出的诊断及建议让她失望，但她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影响。在我号脉的时候，她边笑边问我，难道我就这么等？等到上手术的那一天？包医生，你先帮我把这个烦人的经前分泌物给弄没了吧。
身材中等的王女士，头发浓密，唇色暗红，虽然她的脸色偏黄暗，但有油光。看上去她的体质并不虚。
仔细观察，隐约可见她有着淡黑色的下眼袋。舌色淡红，一卷舌，舌底静脉瘀紫扩张明显。按压她的左侧小腹部，有充实感。
我沉思片刻，给出了处方：桂枝、茯苓、桃仁、丹皮、赤芍、黄连、黄芩、制大黄、虻虫。
王女士定期来复诊，服用以本方为基础的加减方近半年。从服药后的第二个月开始，周期变得稳定，褐色分泌物排出状态减少为2天，月经量也增多。B超复查子宫肌瘤并无明显增大，卵巢囊肿消失。因嫌中药口感差，自行停服后，时有月经延期现象，则再次求诊，复用此方则再次取效。
我给王女士开出的处方，是三张经方合用，分别是桂枝茯苓丸、下瘀血汤、泻心汤，虽然方名众多，但药味简单，仅为九味。这个经方组合中的核心，就是桂枝茯苓丸。
桂枝茯苓丸最早收录在张仲景《金匮要略·妇人杂病篇》，她的经典方证：“妇人素有癥病，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动在脐上者。”条文中的癥病，究竟是什么疾病？根据条文推测，妇人停经近三个月，出现了阴道出血，很可能就是先兆流产。桂枝茯苓丸是古代治疗妇人先兆流产的一张专方。
古文中“癥”的含义，是指腹中结硬块的病症。古代妇女妊娠后胎死腹中，形成腹中结块，在没有外科手术的古代，大多服用桂枝茯苓丸等药方，促使死胎排出，因此，桂枝茯苓丸在古代，也是一张经典的下死胎方。
结合现代医学来理解，在女性盆腔的子宫、卵巢等部位检查发现有肌瘤、囊肿等异常增生组织，往往伴有月经异常，都可以看作是“癥病”的范畴。因此桂枝茯苓丸在妇科疾病应用中范围非常广。
用对桂枝茯苓丸，还要关注体质特征。典型的桂枝茯苓丸人，其面暗红粗糙，或黑眼圈，或痤疮紫红结节，或酒糟鼻。其唇舌暗紫，或舌底静脉充盈迂曲。其下肢皮肤干燥，或静脉曲张，或浮肿，或感觉异常。其下腹充实压痛，易患便秘。
桂枝茯苓丸体质就是传统中医的瘀血质。桂枝茯苓丸具有活血化瘀功效，现代研究证明具有降低血液黏度、扩张微血管管径、改善微循环的作用。
教科书中瘀血证，是对临床典型特征的归纳总结，然而，真正的临床则复杂得多。我用桂枝茯苓丸，大多根据不同的病症，合用不同的经方，应对错综复杂多变的临床。王女士的案例就属于瘀血与热证的夹杂状态，故合泻心汤。她的小腹部胀满疼痛，伴有月经量少，符合下瘀血汤证：腹中有干血、经水不利。三方合用，疗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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