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沙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说:“什么时候,你能与一个老人待一个下午,饶有乐趣地听完他出色或不出色的人生故事,那说明你已经成熟。”
曾祖母活着时,常常给我讲家属史,说曾祖父如何到上海去经商……当时我筹备高考,没时间听;其后,我奶奶给我讲爷爷在旧当局干事的趣事,讲她与越剧演出艺术家徐玉兰一起上学的故事……当时我在谋事情,也没有时间听。
此刻,我想收集一些家属资料,为后人留下点文字,但她们都已随风而去。
我们正在丧失倾听的姿态、倾听的心态,而且从小我私家心理泛化到了社会意理。酒桌上的杯来盏去、絮絮叨叨,不会有人倾听;布满了官话的陈诉会,也不会有人倾听……倾听需要有一种“空杯”的心态,迎接它,容纳它,消化它,记着它。
崔永元提倡、操持了一部记载片——《我的抗战》,他花了10年时间,走遍大江南北,采访了4000多位抗战亲历者,收集的影音资料长达10万小时。但遗憾的是,他建造出来的记载片电视台不肯意播,因为这样的片子“无人倾听”。
小崔曾经很是愤慨,为什么中国的电视台在黄金时段播出的是搞工具的节目,而在日本却是严肃的记载片?我们中国工钱什么喜欢那些无厘头的搞笑剧、穿越剧、怪诞剧,却不能“倾听”关于民族的真实故事?
这事不能深思,经典文章,一深思,就会以为可骇。
国粹大家陈寅恪说过,中华民族真是希奇,五千年了,根基上是在混,不外能混五千年真的很伟大,很了不得。著名汉学家顾彬先生曾来杭州做讲座,说中国人都在混日子。他说混日子不是说现代的中国人混日子,中国人从来就没有不混日子的时候。
陈寅恪的话,贬中有褒。顾彬的话,就剩下贬了。不要说顾彬先生是愤青,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的思想过于简朴,我们想得最多的是保留,而不是保留的质量和尊严。
记不起哪位作家,把金庸先生《鹿鼎记》中的韦小宝视作中国人的典范。韦小宝是一个“保留至上”的人,他很是平淡,不重情,他的“义”是随时可以变通的,只要对本身有利,他就会去干。
这就是“混”。
人们以“混”为乐,不需要清醒,也不需要反思,当下“混”得好,励志文章,有酒喝,有饭吃,有房住,有份轻松的事情,一切OK。
顾彬说,糊口中你可以贫苦,可以没有男伴侣或女伴侣,可以买不起屋子……但有一样对象你必然要拥有它、必然要守住它,这就是信仰。
但如今又有几多人还拥有信仰?我们所谓的信仰,也许就是赚大钱、住大房、开豪车、娶美男……
(陈 樱摘自《大公报》,夏大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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