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长荣
编辑/落英小桥
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就要到了。过去几年来，我都在教师节的前一天给我远在滨州的中学的班主任黄悦新老师打电话或发短信问候，聆听他的教诲。去年再打手机发短信，都无回音。只好打到家里座机，师母接电话，没想传来了黄老师已于6月14日患病去世的消息。真是晴天霹雳，使我痛不欲生。非常自责为什么不去看望黄老师。
1968年我考入淄博十五中，这是个设在城区的初级中学，我们跑出几十里来的这个学校，就是想多学点知识。而我的故乡新成立的蓼坞中学虽在山区，师资力量、办学条件都很差，却教学正规。为了学业，我转学来到这个学校，黄老师是班主任。一进教室，我看到黑板报图文并茂，插图是蓝天白云、杨柳婀娜、莺歌燕舞。内容是“一排排杨柳，一群群飞燕，一片片白云，一阵阵歌声······”。学校窗明几净，上课秩序井然。在淄博十五中看到的是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听到的是阵阵打倒声。在这里看到的是昂扬向上的精神面貌，听到的是朗朗读书声。真有从敌占区到了解放区的感觉。 蓼坞中学刚刚建立，师资力量薄弱。教师大部分是高中初中毕业的民办教师。而黄老师却是烟台师专刚毕业的大专生。学校地处群山起伏的山区，缺水无电，教学条件很艰苦。黄老师家在数百里之外，有年老的父亲和年迈的爷爷，已结婚有三个孩子，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负担很重。但黄老师决心扎根山区，认真教学，奉献自己的青春与热血。起初学校的部分民办教师，产生乱了正好，有时间种自己的自留地的思想，但被黄老师背井离乡，撇家舍业，扑下身子教学的精神感动，也自觉投入到教学中。 黄老师知识渊博，非常敬业。教学不正规，上课无课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黄老师想尽办法自己寻找和编写教材，让学生多学知识，但要命的是当时情况一切无序，读书无用论蔓延，同学们纷纷辍学回家种地。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边动员大家学下去。一边走访家庭，说明情况是暂时的，学生才陆陆续续的回学校。他想必须以一流的教学水平吸引学生，所以想方设法提高教学水平。他经常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认真批改作业，备课通宵达旦，授课争分夺秒。日复一日，天天如此，常常精疲力尽。就像牛在深泥中，负重艰难行。他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学生通向改变命运的桥梁，用自己的不懈努力催发学生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他的精神使众人都对他心悦诚服，就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也佩服的五体投地，安下心来学习。黄老师不但教书，而且育人，培养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发现不良苗头，及时敲警钟。提倡互学互帮，促进全班人人提高。教育学生爱党爱国爱人民。 黄老师的辛勤付出，得到了同学们的尊敬与爱戴。 当有人闹事时，同学们坚定站在黄老师一边，同破坏教学秩序行为作斗争。黄老师教学成绩突出，遭到某个掌权人的嫉妒，要赶他去另一山区学校任教。并得意洋洋的宣布：老黄走了，有我来接你们班。本来大家就对黄老师调走不满意，看到他趾高气昂的样子，大家的火气不约而同突然迸发，有的拍桌子，有的跺脚，有的吹口哨，甚至扔坷垃，最后全班起哄，使他非常狼狈，灰溜溜的回到办公室。垂头丧气的对黄老师说：老黄，你不愿走，我走。他不得不去了那个学校。我们的行动，改变了学校的决定，使黄老师又留了下来。我们全班欢呼雀跃，仿佛是打了一场胜仗。 我刚从外校转来时，学习吃力。黄老师与我谈话，鼓励我尽快赶上去。我通过努力，较快跟上了班里的学习进度。对我的每一点进步他都很高兴，及时指出前进方向。在我的作文《我的理想》中，黄老师逐字逐句认真阅批，我清楚的记得他的评语是：“革命的理想，诗一般的语言。一颗红心跃然纸上，满腔热血激盈回旋。文笔流畅似行云流水，字迹娟秀如簇花漫卷。”我知道这是黄老师在鼓励我，为我加油鼓劲。黄老师的关心成为我学习前进的动力，语文成绩大大提高。他提议增补我为班里黑板报编委，使我有了用武之地，我在办黑板报中提高了写作水平，同学们都对我刮目相看。初中短短两年过去了。公社又办高中班，我受社会环境影响，不打算上高中了，开学后就没有去。黄老师立即写信让我村同学捎来，动员我上高中。我入学后，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尤其作文黄老师都作为范文在两个班讲评。但当时学校拿出大量时间让我们劳动建校，影响了我们的学习积极性。为了想当兵有个好的前途，秋后我又辍学在家劳动等待年底参军。兵没有当上又辍学，很懊悔。在劳动中常常有感而发，写点小诗、小文章。让同学捎给黄老师，他不但回信对我指导，而且给我捎来写作方面的书籍。后来我到了煤矿在艰苦的劳动之余，不忘老师的谆谆教导。别人在喝酒、打扑克，我抽时间学习。承担了掘进队业余宣传。并且努力工作，成为矿务局劳动模范，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84年参加山东煤炭系统党政干部专修班考试，是淄博矿务局参加考试的九人中唯一录取者。我学习与工作成绩的取得，都是黄老师辛勤教育的结果。 1973年，黄老师调回老家博兴，我们同学在洪山与他照相留念。我刚下了夜班，身体很疲倦，但匆匆吃了点饭，顾不得回宿舍，奔跑十几里去参加合影。当晚又组织我村同学在村里为他送行。我们师生眼含热泪，依依不舍的分手。
1980年我通过黄老师的同学，我的邻居知道了黄老师在博兴县教育局，去信与他联系，他得知我从事煤矿安全管理工作，很高兴，并说煤矿安全人命关天，一定要努力学习，承担起工作业务。 后来，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有的同学去博兴县教育局寻找也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再后来传来噩耗，说黄老师出了车祸已故，我们同学相见说起来都很悲痛。 茫茫人海无音信，天涯海角那找寻？ 传言归传言，没有黄老师的确切消息。这成为我永远放不下的一件心事。多年来，经常夜不能寐，碾转反侧。我想，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这么好的老师怎么会离我们而去？我尝试多种办法寻找黄老师，结果都让我失望。 功夫不负有心人，柳暗花明又一村。后来我学会了电脑，就在网上查询，结果在滨州医学院查到他的名字，通过联系他的单位得知他还健在的消息。我高兴万分，与他取得了联系。并立即向很多同学传递黄老师的消息。两天与他三次通话，与黄老师交谈表示自己喜悦的心情。仍意犹未尽，第二天晚上满怀激情写了一封长信给黄老师发去，表达了师生阔别三十五年的思念之情。黄老师心情激动，写出了《心情遥寄、遥寄蓼坞诸同学》的长诗，叙述了与同学相伴的岁月的师生情感。消息传来，同学们犹如久旱的春苗得到了甘霖，就像久别的子女盼见爹娘。不用动员，不用发动。大家思想统一：齐聚滨州，探望恩师。我专门找车找人跑到博山陶瓷店，购买陶瓷纪念品，并与班长到几个地方和同学们商量如何组织看望黄老师。定下了时间和人员组织、车辆等事宜。这时正是春节之际，冰天雪地，路滑事故多。黄老师考虑大家安全，自己要来淄博。2009年2月6日黄老师携师母来到淄博，在山东煤炭技术学院与我们三十多名同学相聚。我们举行了师生相聚座谈会，同学们畅谈了老师当年的辛苦和思念老师的心情。
黄老师说明了自己调走后的状况。大家得知他已退休，退休前成为滨州医学院教授，学报编辑部主任。子孙满堂，子女个个事业有成。黄老师著书立说，散文与诗在山东乃至全国都很有影响。他把新出版的《心系大海》签名发给大家留念。我把曹操的《龟虽寿》书法作品献给黄老师祝他健康长寿。然后大家合影留念。接着，中午宴会开始，大家纷纷向黄老师和师母敬酒，祝他们身体健康。下午我们又去了蓼坞，故地重游，原来的教室不见了，只剩下断壁残垣。新建的教学楼气势宏伟，依山傍水，一番新气象，我们在楼前合影留念，又叫了几名老师相见，大家回忆当年难忘的岁月，产生由衷的感慨，然后共进晚餐。 黄老师从淄博走后，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想，与黄老师分别三十五年太遗憾了，要用每年相聚弥补这三十五年的师生情感。黄老师是个很自觉的人，不愿给同学们添麻烦。我曾想每年一个村的同学邀请他一次，他就来七八次，然后再循环。打算从我们村开始。后来，我向黄老师表示了这个想法，他说打打电话就行，不用牵动大家。后来，又与班长等人打算组织部分同学前去看望黄老师，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留下终生遗憾。师生聚会后，我每逢教师节和春节都给黄老师打电话问候和拜年，互通信息。2010年春节，得知黄老师在上海女儿家过节，我心情激动，写出了《师恩难忘》的长诗，叙述了黄老师对我们付出的艰辛，除夕之夜给黄老师发去，看到学生发自肺腑的感言，他心情很愉快。后来写成书法给他寄去，他更加高兴。2013年10月，我还把自己写的几篇游记和诗作发给黄老师，得到了他的指教。为了提高我的文学水平，他给我寄来了《诗词曲赋浅说》书籍。
2014年春节，我写了一篇《新春的祝福》给黄老师发去，祝他身体健康，新年愉快。得到他回应，并发来《春江花月夜》、《闹元宵》等片子。得知黄老师去世的消息，我悲痛万分，夜不能寐，提笔表达了自己当时的心情： 从去年就打算写篇纪念黄老师的文章，但我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一想起黄老师心情就很沉痛，一回忆就泪水涟涟，一动笔就容易彻夜难眠。迟迟没有插笔。黄老师故去一年多了，又一个教师节快来了，再不写对不起黄老师和自己的良心。即时写了以上文字纪念我的恩师——黄悦新老师。 2015年8月20日
后记：该文章发表前，已发给数百里外的黄老师的大女儿，转达对师母的问候和对黄老师的怀念。
作者简介：刘长荣，男，1953年4月生山东淄博淄川，大专文化，中共党员，高级政工师，淄博矿务局劳动模范。爱好写作与书法，中国老年书画协会会员，淄博市书法协会会员。菊野文化传媒编辑部组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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