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风水都装在人的心里
文/吴 翚
编辑/落英小桥
在西河以南的玉皇山脚下，曾有一扈姓人家，深宅大院，雕龙画栋，气派恢弘。孰不知，这富户人家，原本是一个寒碜的普通农村小院，鸡鸭柴扉，土坯草房。
可如何变得了这般？
话说宋朝末年，西河庄来了一个风水先生叫戚耀祖。他千里迢迢来到西河，要在这里寻找一块风水宝地。
时值酷暑，午阳毒晒。不知跋涉了多少路途，戚先生汗湿衣背，口渴至极。正好走到这扈姓人家所在的村子里，于是就敲门向其讨水喝。
听到敲门声，从屋里走出一位白发老太太。老太太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瘦削的陌生人，急忙问道：“先生，看你急匆匆的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俺帮忙吧？”
风水先生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我路过此地，干渴的不得了，别无所求，只想讨你家碗水喝。”
“小意思，你坐下等着，我马上给你盛水来。”老太太说着，顺手拿了一个杌扎，递给风水先生。
一大碗水立马端来。老太太一边递水，一边热情地说：“你赶路赶得急，水要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
说着，顺手从旁边的菠萝里抓了一把干草沫沫撒到盛水的碗子里。
老太太的这一举动让风水先生感到非常奇怪。他愣怔了一下，心里想：你这老太太，看你一副善良的模样，心肠倒不咋样！我们未曾谋面，又未得罪过你，这碗水明明很适喝，嘛偏偏在水里洒些干草沫沫？斯为哪般！”
风水先生实在是太渴了，见了水，恨不得一仰脖子就吞下去，那样才算痛快！
可是，不成啊。他看着水面漂着一层细细的干草沫沫，心里一阵堵得慌。
渴得难受，只好忍气吞声。
他一边吹干草沫沫，一边喝水。就这样慢吞吞地把一碗水喝光了。
到底是个有“城府”的人，面对老太太此番“羞辱”，他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可是他在心里却暗生怼恨：“你偌大年纪，如此欺负于我，我会还报的！”
“真是一碗救命水啊，太谢谢你了！”喝完水后的风水先生，强压心头的愤怒，假惺惺地双手抱拳。然后对老太太说：“我是看风水的先生，今日讨劳你们一碗水，甚是感激。为了报答你们的情谊，我帮你家看看风水吧。”
老太太听了，不由这意外之喜而大愉。她便叫出全家人，恭恭敬敬地请风水先生看风水，更是好茶好饭地招待他。
老太太的儿子领着风水先生指手画脚地来到村外。风水先生装模做样地把村子前后看了一遍，就选择了一处要断子绝孙的败亡洼地，对他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如果你家日后有人故去，就葬在这里。那么你家以后一定会兴旺发达的。”
这家人对风水先生的话深信不疑，对他更是千恩万谢。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老太太去世了。按照风水先生的指点，家人真的就要葬在风水先生给他们看的宝地上。可是就在要葬的前一天晚上，天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的冲刷，把原来的洼地填平了。这家人也不知是何征兆，依然按选好的地方，葬了老人。
这之后，家里果然是一日比一日兴旺。
又过了许多年，原来的风水先生再次经过这村庄，他忽然记起了当时向老太太讨水的情景，还有给他们看的那块风水“宝地”。
“我这回得仔细看看那家人家是个什么样子了。没料错的话，这家院落应该是敝艮碎瓦，杂草丛生......”
他凭着依稀模糊的印象，终于找到了这家人家。
可是，他近前望望那高大的门楼，心不禁犹疑起来：“这......大概没错吧？”
正在这时，门开了。
风水先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正是原来那个领着自己看风水宝地的老太太的儿子吗。同时，老太太的儿子也一眼认出了风水先生。
这么些年来，扈家家财续进，人丁兴旺；尤其在风水先生那桩事上，扈家家人真真切切有着太多的感慨。风水先生的到来，无疑平添了扈家的喜气。这意外的惊喜，甭提老太太的儿子有多么高兴。
他急忙上前，深情地拉住风水先生的手，语调有些微颤：“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未曾相报，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今天你来到俺家，俺要好好地尽尽心才是啊！”
经老太太的儿子这么一说，风水先生有些不大自在，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必太在意，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家好好地报答我。”
这时，风水先生已被扈家家人请到屋里上座，扈家人又是敬茶又忙乎着做饭。
老太太的儿子笑着说：“想必先生这次来，几乎认不出俺的家了吧？正是因为你给看了风水，家里老母葬在那块宝地上，俺家才一日比一日地兴旺发达起来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俺们今日......”
老太太的儿子一边说着一边去床柜里取东西。他取出一块碧玉，拿在手里对风水先生说：“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块上等佳玉，先生若不嫌弃就请收下吧，这也算是俺对您的一点谢意。”
风水先生哪敢接这块上等佳玉，他有些尴尬有些惶恐，于是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紧紧地拉着他的手道：“咳，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看看当年我给你们看的那处断子绝孙的绝地是不是有了结果！”
老太太的儿子似乎没有听懂风水先生的话，他刚要说些什么，风水先生愧疚地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末了，他诧异地问：“我本来是因为嗔狠给我有干草沫沫的水喝，所以才为你们家找了一处绝地。你们怎么却兴旺发达了呢 ?”
老太太的儿子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当时你赶路很急，渴得厉害，是不能大口大口急急地喝水的。不小心，不仅有可能会生病，还有可能会丢掉性命呢!我母亲给你的水里撒上干草沫沫，正是出于慈悲体贴的善心啊!”
风水先生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往那里想呢？真可恨自己心里被那种歪念填满。这件事情真的有愧于不在人世的老太太！”
说话间，扈家老爷子从里屋走出来，他全听到了风水先生和儿子说的一番话，明白了个中意味。于是他来到风水先生面前，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先生给俺家看的那块地是绝地。就在老伴下葬的次年，有另一位先生经过俺家坟地，看到此处是绝地，就打听到俺家，他告诉俺葬在这样的地方家里会断子绝孙，劝把坟尽快迁移。听了风水先生的言语，俺想，既然是绝地，就不应让别人来承受这样的坏运气，俺老汉虽年迈，宁愿自己承受；如果俺应该绝后，就是迁坟又有什么用呢？”因此没有迁坟。”
听到这里，风水先生已是满眼泪花，他羞愧地说：“到今日这个份上，我总算明白了你们家的兴旺因果！况且，我多年苦苦究其风水学问，现在想来，那般一味追求尽为枉然。”
据说，经过这件事情，这位姓戚的风水先生，从此再也不给人家看风水了。人们问他如何这般？他一本正经地说：好的风水都装在人的心里呢！......
作者简介：吴德怀，笔名吴翚、吴晖，60年代生，山东淄博人。国营企业机关任职多年。中国散文诗协会会员，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中国煤矿诗人协会会员,山东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全国20多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多次获得省级以上文学奖项。出版诗集《多情的土地》、《清荫疏影》，散文诗集《另一片土地的生长》，寓言集《开花的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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