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真灵

2003年3月，司妈妈告别小县城，随女儿司佳丽一起到省城生活有一个月了。她不仅习惯了省城里的生活，而且还和小区里几位邻居老太太熟络来，经常和她们一起去市场买菜。

这天，司佳丽下班回到家，司妈妈兴奋地对她说：“今天刘阿姨约我一起去桂阿姨家了。”

“你们去桂阿姨家做什么呀？”

“不只是我们，还有张阿姨、李阿姨……加上我一共有8个人呢。桂阿姨家的房子真大。”

“这么热闹呀！你们做什么呢？”

“她们先一起唱歌，唱的真好听。再读书，一本书你读一会儿，她读一会儿。说什么阿门，就都用手像这样。“司妈妈做了一个画十字的手势。

“哦，她们信基督教吗？”

“信什么？哦对了，她们说她们信上帝，还让我也信呢。要是信了上帝，就要天天下午去桂奶奶家唱歌、读书。我说唱歌我学的会，读书可学不会了。她们说不会读书就听她们读。还说，要是遇到困难上帝会帮助我。你说我要不要信呢？”

“你愿意天天下午和她们一起玩吗？”

“我喜欢唱歌，又热闹又好听。”

“那你就信吧。”

司佳丽每天上班早出晚归，司妈妈在家上午买菜、搞卫生。下午和几位老姐妹一起唱歌、听她们读书，有时候也听她们聊一聊养生、保健、存钱之类的话题。日子过得充实而又快乐。司妈妈发现，8位老姐妹中，另外7位都有退休金领，只有她自己没有。

这天，司佳丽下班回到家，司妈妈笑咪咪地对她说：“我今天祷告了。”

“你怎么祷告了？”

“她们说我有什么心事，可以不出声在心里对上帝说，上帝是听得见的。她们不是说过有困难上帝会帮忙吗？就像这样。”司妈妈用右手罩住左手的空拳，把手放在胸前，微低着头，闭上眼。

“你有什么困难告诉上帝了？”司佳丽忍住笑，问道。

“之前吧，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困难要告诉上帝，一祷告的时候我就想，可还没想起来她们就祷告完了。我还没麻烦过上帝呢。”

“你今天给上帝添了什么麻烦呢？快告诉我。”司佳丽忍不住好奇起来。

“我悄悄地对上帝说：我要像她们一样领到退休金。”

司佳丽听罢先是一愣，她吐了吐舌头而后笑了起来，对妈妈说：“我明天上班的时候打市长热线，向市长反映一下你这位新市民我的老妈妈没有退休金的情况。你呢，继续向上帝祈祷，让上帝帮助你。我们一起两方面努力，争取把您的退休金办下来。”

司妈妈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市长会管我吗？上帝真的会帮我？”

司佳丽说：“你信就会的。这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我信我信，不说，谁也不说。”司妈妈保证道。

过了十来天，司佳丽向司妈妈要身份证，说是司妈妈的退休金办下来了，要去银行开个户银行好按月发钱。司佳丽说：“妈妈，因为您是从小县城来的，以前又没有工作，所以退休金每月只有520元。办下这个可不容易呀，可能是您天天祷告感动了上帝吧。这可千万不能对你的那些老姐妹说啊。”

“不说，谁也不说。”司妈妈喜笑颜开地说。

司佳丽把一张崭新的银行卡交到妈妈手里的时候，司妈妈情不自禁地说：“上帝真灵！我真的和她们一样有退休金了。”

那一天，司妈妈把银行卡放在口袋里，不时用手摸一摸，有时候拿在手里看一看。她知道，拿着这个卡去银行，就可以从银行拿到钱。以前见女儿拿着卡去银行取过钱，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一张自己的卡，有退休金。上帝真灵！

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这份喜悦如何按捺的住？司妈妈真想找人分享一下。她想起女儿说的不要告诉别人的话，心想：我不告诉别人，告诉我的儿子成吧，他又不是别人。

司妈妈第一次按响了电话上帖着红色纸片的快捷键，打通了儿子的电话。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儿子，自己一个月有520元退休金领了，自己的大孙子想要什么，奶奶买。”儿子让她留着自己用。对于儿子面对这件大喜事表现出来的冷静，司妈妈略为不满。

拖完地之后，司妈妈忍不住按响了电话机上绿色的键，在给小女儿打电话的时候，她汲取给儿子打电话时的教训，尽量控制内心的兴奋，把自己有退休金这件事情叙述地尽可能平和一些。小女儿在电话那头略为撒娇地说：“真是太好了！妈妈回来的时候，要给我买件衣服。”司妈妈爽快地说：“买！买！买！”

一个上午，司妈妈把司佳丽在电话机上设置的快捷键、除了打给司佳丽的那个键之外、一一按了一遍，她的儿女们都知道她领退休金的事情。反正他们都不是外人。

司妈妈想不到，她的“退休金”里也有儿子和另外两个女儿的钱，大家在司佳丽的倡仪下，这家五拾，那家一百，各自尽了一份心。并且约定：永远不要让妈妈知道真相。

2007年猪年春节渐近，一天晩上，司妈妈对司佳丽说：“我的退休金也攒下不少了吧？桂奶奶在银行买了一只小金猪给她的孙子，花了六百块钱。你看看我的退休金有多少？能买几多个小金猪？”

“买几多个小金猪给谁呢？”

“我今天向上帝祷告了，今年回我的小县城里、到你哥哥家过年。你们一家、你姐一家、你妹一家都到你哥哥家里团年。大家伙热热闹闹闹的。我用我的退休金给你们的孩子、我的里孙外孙，一个人买一个小金猪。要是钱够，也想给你们四姊妹一人买一个。这算不算是困难呢？上帝会帮我吗？”

司佳丽听后笑咪咪地说：“您领了好几年的工资，钱应该是够的。听说银行的金猪很多人买，要买到几多个可不容易了！我们回哥哥家过年得乘火车，春运期间火车票可难买了！这些困难没有上帝帮助还真难。你把银行卡给我，我去买小猪，订火车票。你还是要天天向上帝祷告。”

猪年的年三十，司佳丽的兄弟姐妹及他们的另一半、还有侄子外甥共12人，和司妈妈一起围着桌子，吃着丰盛的年夜饭。席间，司妈妈去厨房捧出一个盘子出来，放在餐桌上，那盘子里，有十二个闪闪发光小金猪。司妈妈满面红光地说：“你们一个人一个，拿吧。”

大家说了一声谢谢妈妈、谢谢奶奶或谢谢姥姥，各拿了一个小金猪，有的人观赏它的工艺，有的人掂量它的份量，有的人甚至放进嘴里轻轻地咬来感受它的硬度，有的人在比较两只小金猪的异同……司妈妈看着她的孩子们，心想：这是我很多后来都想要做的事情、想要看到的情景，我还没有向上帝祷告过呢。上帝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