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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应物的这一首《简卢陟》,让人内心徜徉到古代,意境无比奇妙

一个人如果经历了一场巨变,对他的余生一定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在诗河词海中,见到太多,因国破家亡,兵祸相连而失去希望的无比悲痛的文人,他们也曾留下许多令后人读之痛心,闻之泪流的千古佳句,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大部分人都会失去很多东西,半生积累的财富,幸福美满的家庭,拼命戍守的疆土,在刹那间都化为一股狼烟,燃尽一切,赤地千里,但是也有人在经历一场载入史册的战争后,幡然醒悟,曾经的纨绔子弟,发奋图强,埋头读书,入仕为官,成为一代清官,被当地的百姓尊称为韦苏州,这个浪子回头金不换,并在唐代诗词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诗人,就是这首《简卢陟》的作者韦应物。

阳春白雪是高雅的曲子,但是往往这样的名曲却鲜能遇到知音。我曾在羁旅之中悲伤惶恐,也曾在淮海之滨失意流浪。山涧中的树木轻抚一场朦胧的雾雨,鸟儿却在叹息暮春将至。我只有这一瓢酒,愿能慰解人生过半的艰辛旅程。

简卢陟唐代:韦应物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恓惶戎旅下,蹉跎淮海滨。涧树含朝雨,山鸟哢馀春。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这首诗是写给韦应物的外甥卢陟的,作于安史之乱刚结束的第三年,社会仍不安定,就在这一年,唐朝内忧外患,一波接一波的动乱,终于击破了醉生梦死灯红酒绿的少年梦,让他看到这个国家满身的创伤和四面楚歌的处境,渔阳鼙鼓遍地擂来,惊破了霓裳羽衣曲,也击溃了这位锦衣玉食的五陵子弟,他看到这繁华背后的黑暗,盛世蕴含的危机,短短几年,长安沦陷,皇帝被迫出逃,一朝巨变,他亲身经历这一场足以改变唐朝气运的巨变,他恍惚了,若是死在这战乱中,那这些年还剩下些什么,于是韦应物常焚香扫地而坐”,静心读书,他本是高官富贵的公子哥,家境优渥,书香世家,他的人生一旦转向,功名声望便铺天盖地的涌来。

这首诗正好写于他经历人生巨变的关键时刻,他的诗歌不再是“桂殿嶔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般安居乐业,无忧无虑,更多的是一种淡泊与超然,他的世界里就像是突然失去了人类的踪影,连他自己的身影也都是可有可无,他的诗词描述的就是他的理想精神状态--冲淡闲远,清丽隐逸,诗人脱离了仕海,醉心于山水之间,他感到心安理得,正如他的那句“野渡无人舟自横”。那一叶水中自横的孤舟像极了这位寄情山水的诗人。这也正应了道德经中的一句话,不去追逐名利,功名却始终围绕着你,因薄世荣而名扬天下,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首诗读来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谆谆疏导,读来却并不严谨枯燥,甚至还有几分快意江湖的侠隐之气,“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阳春白雪般的曲子,总是很少能够遇到知音人,安抚外甥怀才不遇的委屈,认可晚辈的才华,借阳春白雪比喻卢陟,饱含赞赏,“恓惶戎旅下,蹉跎淮海滨。”讲述自己曾经也经历过的迷茫时期,漫长旅程中的羁绊,以及淮海之滨的失意,也正对应着上一句的曲高和寡,劝诫他人,是金子总会发光,不要因为一时的失意放弃希望,“涧树含朝雨,山鸟哢馀春。”

诗人隐居在山中林涧,听这鸟儿传达着暮春将至的消息。这两句诗对应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涧树含朝雨”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树木象征旺盛的生命力,而朝雨也正是希望,新生的代表,树木小心翼翼的含着朝雨,这个“含”字,写出了生命新初的谨慎,鲜活,及郑重,诗人用一个饱含爱的词去形容这样的一种景象,足以证明诗人对于希望,对于未来的憧憬与喜爱,而在另一句“山鸟哢馀春”山涧的鸟儿悲鸣这暮春将至,春天的美好景象即将随着季节的转变而失去色彩,鸟儿的啼叫,不断提醒诗人这一事情的发生,这个景象其实很像生活中遇到的一些不幸,以及令人不快的事情,诗人也是用着一景象影射生活中的困难时期,一乐一悲形成对比,浓缩成了一场人生的剪影。

最后一句,“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走过漫漫人生路的诗人回望自己的历程,内心感慨颇丰,然而要讲出一些有意义的话,却是讲不出来的,罢了罢了,我这一瓢酒,就敬我过去的人生吧!与过去和解,放下与之相结的羁绊,开脱自己,这最后一句话,是劝诫也是自我的安慰,不同于前文的明夸暗喻,这最后一句,宛如一个剑客的自我放逐,放下过去,放下执着,洒脱又自由。不由得让人心生一股凌然侠气,用现在的话就是,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诗人的前半生有繁华焦兰殿也有失意长恨歌,回望洛阳古都,曾经的一代名城现在已经是千仓百孔,满目疮痍。不论是谁看到这种故国巨变,都会心生悲凉吧,但是诗人选择了放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这何尝又不是命运的选择呢,用一瓢酒,去拜别过往的岁月,用一刻宁静而宽广的心去过今后的生活,默然领会,这才是他那一瓢酒,所慰的风尘吧!

后人借用这最后一句诗,续写后文,其中不乏文采卓然,感情浓郁的佳句,而唯有这一句,让我觉得加在这首五言律诗后,也毫无违和感,“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倾尽江海里,赠饮天下人。”与诸君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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