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中国人在乎“团圆”、希望万事“圆满”,可以说“圆”最能体现中国人含蓄、圆融的思想境界,更代表着中国人对于春节的美好祝福,是自古以和为贵的中国人所崇尚的“图腾”。
《红楼梦》中,也曾通过极致浮华的文笔,描写了红楼众人的春节盛事,在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中,就有代表“团圆”的“合欢宴”的描写:
摆上合欢宴来,男东女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大观园正门上挑着角灯,两旁高照,各处皆有路灯。上下人等,打扮的花团锦簇。一夜人声杂沓,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87版《红楼梦》剧照
可以说,无论是当下春节“团圆饭”,还是《红楼梦》中的“合欢宴”,“圆”代表着中国传统的哲学思想体系,这种思想更融入中国文人的血脉之中,通过中国画表达着中国人的“和”思想、“圆道”思想。
中国的“圆”文化可追溯至鸿蒙未化的原始神话时期,“天圆地方”的宇宙观,是古人对于宇宙和文明发展的“精神原型”。这种“圆”思想,影响着中国几千年的人文历史,并且始终贯穿着中国人的行为和处事。
在元代画家朱德润的《浑沦图》中,可以看到古代文人用“圆”来表达“宇宙”的意识。《浑沦图》中用笔凝练的“一笔圆”,代表着作者对“宇宙之初”的思考。提拔中最后一句“一翕一张是,岂有绳墨之可量哉?”,是朱德润在“浑沦”的隐居中怡然自得,更是勇于突破“浑沦”匡世报国的壮志难酬。
元·朱德润《浑沦图》
而说到中国的“圆”,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太极”圆。太极是《易经》用来表达阴阳关系最直接、最简单的语言形式。古代的人们用阴、阳来划分宇宙,作为宇宙万物的普遍规律。
《易经》的宇宙观:阴阳二气化生万物,万物皆禀天地之气而生。
太极图由一黑一白两只阴阳鱼首尾相咬而成,“黑”为“有”、“白”为“无”,“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代表着中国哲学对立统一的规律,这种规律又成为中国画的创作内核。你可以说,中国画的就是在画阴阳、黑白的关系,中国画中所包含黑白、虚实、疏密、浓淡等等,都可以用矛盾的视角来感受、用阴阳的关系来涵盖。
太极图
“圆”还代表着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重要板块——中庸之道。作为中国古代唯心主义哲学观点论,“中庸”出自儒家文化。旨在教育人们不断自我完善,以求达到至善、至道、至德、至圣的境界。
在明宪宗成化朱见深所绘的《一团和气图》中,亦可见这种“中庸”之道。1465年,明宪宗18岁,初登至尊的皇帝,出于对群臣万众一心的期望与朝廷安定团结的期盼,绘制了《一团和气图》并制《一团和气图赞》。
明·朱见深《一团和气图》
远处望之,图中似一笑脸弥勒盘腿而坐,体态浑圆。近看,却又是另一番玄机。画中实为三人合一,左一为道冠老者,右一为方巾儒士,而“神秘的第三人”,仅露出光光的头顶,左手中的念珠,则暗示乃佛教中人。表达了朱见深对儒、道、佛的和平、和谐共处的美好愿望,极好地阐释了中庸的思想。
在榆林窟第2窟中,我们也发现了“中国圆”。《水月观音》壁画以石青、石绿为主色调,整幅画作稳重端庄、宁静素雅。而画中的水月观音,正笼罩于透明的光环之中似乎正在幽静的月夜,坐于石上静思,观之以令人静心、屏气。
榆林窟2号窟《水月观音》
《佛说造像量度经》说,佛身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其中“常光相”,指的正是“佛身放射光芒”。智慧愈高,光就愈大,故而这里的“圆”,代表了佛的智慧和觉悟境界,更代表着古代人民对于信仰“力量”的无限憧憬与敬畏。
作为与“圆”对立的“方”,常见于“天圆地方”这一传统的宇宙观。方与圆,这两种常见的图形结构,亦是中国画表现的基本图形。在中国古代众多的名画作品中,我们超脱于固守的“圆”之“形”,寻“圆”之“势”。
在宋代画家苏汉臣所绘的《妆靓仕女图》中,可以瞥见这种极具中国古典“方圆”美学。画面从距离观看者最近的左下角方台而起,到梳妆中的仕女,继而目光前移,一枝白梅斜入画中。
宋·苏汉臣《妆靓仕女图》
而从画面格局来看,右上方的“空”与左下方的“满”,暗合“太极”之两极,将观画者的实现,集中在了镜中侍女的表情之上。画面裁剪的方,与“圆角”,却又是中国传统文化里对于“方圆”之间的“中庸”之美了。
暗合太极一阴一阳
而在另一幅更为彻底的“方形”结构的名画中,我们依然看到了“太极”之圆。北宋画家崔白所绘的《双喜图》,便是一幅“太极阴阳图”。整个画面结构上,画面主体的枯枝呈现“S”造型,将画面分成了两个半圆,而一上一下的“野兔”与“喜鹊”,则成为了太极中的“眼”,加深了观画者对于“双喜图”这一主题的感受。
北宋·崔白《双喜图》
当你带着这样的思想去看中国的画作,你会发现,这类“方中带圆”、“圆中有方”的结构极受古代画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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