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同时代的维瓦尔第和亨德尔，巴赫并不善于煽情。巴赫的音乐永远像汩汩清流一样晶莹剔透水到渠成，而在表现戏剧性方面便逊于亨德尔，在表现故事性方面逊于维瓦尔第。戏剧与故事的交点，恰巧落在歌剧上。不难发现，巴赫在人声方面的建树除了两部展现结构天才的受难曲和一部弥撒，一部展现声乐技巧的清唱剧和大量展现叙事性的康塔塔之外，在歌剧方面毫无建树。也正因为此，巴赫大型声乐作品在国内很少上演，其中有合唱、语言和结构掌握等诸多难点需要攻克。
《马太受难曲》由此成为2016年沪上演出界的亮点，于3月7日在上海大剧院作内陆首演，由哥特霍尔德·施瓦泽指挥莱比锡圣托马斯合唱团和布商大厦管弦乐团联袂呈现。无论合唱团还是乐团都在近年频频来华演出，此番两者因巴赫大型作品汇合，尚属国内首起。在台上，男童合唱团担当了男女声部的交错以及部分次要角色的领唱。6位歌唱家坐于台前，小编制的乐团使用现代乐器，却以本真方式演奏，构成了上海在短短一周之内接连两台巴洛克集萃的音乐会上演。更为巧合的是，音乐界的复古潮流恰恰是因1829年门德尔松指挥这部作品而起的。
自诞生之日起至重见天日直到如今，《马太受难曲》皆可被视作一部来自马丁·路德故乡的主旋律作品，不仅源于其作为圣乐的题材和唱词的立场正确，也是其音乐和结构的工整有序。现场感受这部被誉为西方数百年来最为经典的声乐作品，体验非凡。68首分曲就像《平均律》一样按照上下两部规整，三层声乐架构清晰明了。出色的男高音本杰明·布鲁斯以传道人的角色串联全场担当叙事者，合唱团以见证和旁白的双重身份巧妙地迂回其中，打破了合唱团在以往圣乐中甘当通奏低音的单一功效。这无疑也对合唱团提出苛刻要求。所幸这群由58名8-19岁男童组成的合唱团表现不俗，虽遭航班大幅延误稍显睡意惺忪，但仍风格把握拿捏到位，出戏入戏敏捷自如，情感转折轻松应对。与之推波助澜水涨船高的是咏叹调男低音弗洛里安·伯施，声音浑厚扎实，稳若磐石。不过咏叹调男高音和人物男低音相对较弱，尤其是咏叹调男高音有点像民歌歌手误入中国好声音一样不太自在，更是在第35分曲“唱花”了一段。将强弱男角双双搭配主唱，大有田忌赛马之意。两位女主角发挥正常，在第27分曲中与木管珠联璧合，合唱团的强力点缀气势万千。
器乐领奏也是巴赫管弦乐作品的特色。此曲中，指挥将第一小提琴分置指挥台两侧，和中提琴混搭而坐，比较“奇葩”。各在一侧的小提琴首席不辱使命，接连完成极富抒情性的大段领奏。琉特琴、羽管键琴、维奥尔琴和室内管风琴的全线配备确保演出原汁原味。总的来说，自然朴素的音乐和顺理成章的主题构成《马太受难曲》历经百多年，依然成功居于西方主旋律作品榜首的秘诀，为我国主旋律音乐创作提供宝贵经验。
这场难得的音乐会为内陆音乐界接轨港台奠定基础。今年的香港国际艺术节可谓“人声鼎沸”，大型合唱团和声乐及歌剧作品连番上阵，热闹非凡长达两周，惜大多无缘内陆。《马太受难曲》原班人马得以从香港飞赴上海，让上海乐迷足不出城同步享受香港国际艺术节奥妙精华，期待更多音乐会上的沪港联动能应运而生。
文 | 唐若甫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