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晚的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指挥家杨洋执棒上海交响乐团带来了“杨洋演绎舒伯特音乐会”。尽管恰逢清明假期，观众席稍显冷清，但这并不影响音乐会本身的精彩。
当晚的音乐会照例安排了一首乐季驻团作曲家陈其钢的作品。管弦乐组曲《五行》虽然篇幅短小，但很有陈其钢的风格，西方作曲技法中完美地融入中国传统文化，没有现代作品的艰涩，充满内省和哲思。长期旅法的作曲家将水、木、火、土、金这五种既抽象又具体的元素描绘得如同一幅幅印象派画作，5个乐章与意象本身一样，相对独立又循环相生。作品中丰富的音色变化在杨洋和上海交响乐团演绎下得以彰显，尤其是“木”的禅意而虚渺和“金”的质感与爆发力都十分出彩。
由纪尧姆·莫尔科担任小提琴独奏的席曼诺夫斯基《第一小提琴协奏曲》同样以绮丽的音乐色彩，带着诗意与神秘亮相。尽管这首《第一小提琴协奏曲》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曾在国内上演，但席曼诺夫斯基对中国观众来说还是相对陌生的。这位二十世纪前期最重要的波兰作曲家在呈现本国民族特色和吸收多元文化因素上与陈其钢有相似之处。纪尧姆·莫尔科对作品风格的把握很到位，他本人的气质也与作品颇为契合，自然得心应手。法兰西自由又浪漫的性情在演奏中显现出婉约柔和的音色，个性却不张扬，感性低诉又并非感伤。小提琴家全情投入的自在，使得笔者在谐谑曲风的段落恍惚听出一丝爵士味，颇有趣味。返场的克莱斯勒《宣叙调与谐谑曲》处理得更为抒情，炫技性被弱化，不太过瘾。
这场音乐会并未以上交常用的“某某指挥与SSO”为标题，而是冠以“杨洋演绎舒伯特”的名称，可见下半场舒伯特《C大调第九交响曲“伟大”》份量如其名。指挥家与作品的对应也显示了某种号召力和卖点所在。舒伯特在病魔缠身的生命最后阶段，却令人惊叹地写出这样一部饱含活力与催人奋进之气息的作品，带着浪漫主义情怀的美妙旋律和古典主义笔法格式的严谨，向自己所敬仰的大师贝多芬致敬。舒伯特经常被提及的是他对艺术歌曲的贡献，在交响音乐作品上，《第八交响曲“未完成”》更为出名。相比之下，《第九交响曲“伟大”》作曲技法和音乐素材相对简单，篇幅又如史诗般庞大，要从中挖掘出作品的人文内涵及交响乐音色的变化，对指挥和乐团都是很大的考验。对于舒伯特的最后一部交响曲，杨洋应该是有所偏爱的，从他数次在重要演出中指挥该部作品以及驾轻就熟的演绎就能看出。当晚面对这部作品，他自信满满，全程脱谱指挥，时而激扬时而轻盈，显示出很强的掌控能力，全场的演奏令听者全无累赘冗长之感。
上海交响乐团下半场的表现也堪称完美，流畅且情感充沛。除了指挥杨洋的调教，几位来自汉堡北德广播交响乐团的客座首席显然功不可没。圆号和双簧管首席的几段solo都令人印象深刻。邀请国际知名乐团演奏家来沪合作演出并开展教学，不失为快速提升本地乐团业务水准与精神面貌的良策。无论是指挥家杨洋还是上海交响乐团，对不同风格的长期积淀，在面对或西方古典或近现代作品时都能精准把握，也是音乐会成功的保障。
文 | 禾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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