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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在月下，烂醉如泥
作者：成 颖
人间月光
月光，照在路边的野花上
也照在牛粪上
它们，都不动声色
都那么的美好
鸟在高枝，俯瞰着
变异的人类
我在堂屋里与父亲，喝着酒
一头老牛，在远处
注视着我们
月光很亮了，及乎把今晚的
夜色放弃
万物在月下，已烂醉如泥
而父亲的面孔
也染上了，神秘的红
无处不在的羞愧
阳光，被候鸟啄伤
像一件，遗弃多年的披风
在白雪盖着的草地上
困惑地望着我
之后，它侧了侧身
拥抱了草，岸和流水的慌言
恍惚间，我无处不在的羞愧
如同虚构的
光线，照在低矮的墙角
那里有剩余的雪
和拢着袖口沉默的，穷亲戚
如白色的痛
一点点的，渗入我的生命
有人喊出我的名字
我等待着自己，如等待
另外一个人
孤独的心，悬于苍茫的空中
火车，在我的体内停留
头顶堆满乌云
我得赶上
载着一生的表情，翻过山去
我看到，我们正在逃离
背影越来越轻
一轮空荡的月，朗朗地照着
而时间，所注目的
是谁也无法恢复的唯一原形
此刻，有人喊出我的名字
那是我们忧伤的秘密
回不去的远
我一直活在你那里，肉体
却腐烂于别处
想起了很多人，却又不知道
想起了谁
三千弱水，岸影不定
相隔望的，是你白发的距离
它唯一的出口
是通往你身体至深的，血液
而离开，是比死亡
更难咽下的名子，更远的远
太多的事物，都背向了我
而我正在脱去人形
弯腰的孤度
空荡的平原，被大雪压着
母亲的腰被压着
而她，竞一无所知
生养，刨食，奔波
无数个她
行走在，自己漫长的身体里
很多的时候，雪花
越积越厚
她的肩头，成为雪的一部分
平原，装满了国家的大雪
也装满了
母亲弯腰的孤度
整 治
诗人杨键，在屋后种下的
一小片竹林
被小区，整治了
野花，虫鸣和落叶
也被整治了
他最后的往事与田园，丢了
诗人的悲伤
如城市熄灭一盏灯
阳光，洒在平滑的水泥地上
像苍白的雏菊
在这个城市的早晨
它的美，像几只蝴蝶落在了
交叉的铁轨间
▎简介：成颖，笔名：兵戈戈，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诗刊》《诗歌月刊》《诗选刊》《草堂》《扬子江诗刊》等刊物。有诗入选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获《诗选刊》2017度优秀诗人奖。著有诗集《只有寂静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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