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南京 2019-06-14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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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理法体会
笔记5：中医外科消、托、补法在肿瘤治疗中的实际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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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外科病，是全身性疾病的局部表现，中医注重整体治疗，更注重内治 法。对中医外科的内治法，自刘完素《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明确提出托里、 疏通、和营三法；元·齐德之《外科精义》订立内消法与托里法；《疡医准绳》《外科正宗》承前贤之论，更加发挥，根据外科疾病发展过程中一般分为初起、 成脓、溃后三个阶段，立消、托、补三个总的治疗法则。
消，就是消除、消散的意思。对于气、血、痰、湿、食等在体内异常壅滞而 形成的结块，运用不同的治疗方法和方药，使初起的肿疡得以消散，是一切肿疡 初起的治法总则。此法适用于没有成脓的初期肿疡。常见的解表、通里、清热、 消食、祛痰、化湿、行气、活血等，都是消法。
消法是治疗肿瘤应用很广泛的一种方法，所用药物如理气药的香附、陈皮 等；活血药的桃仁、丹参、益母草、蜈蚣等；化痰药的半夏、天南星、猫爪草、 贝母等；通里药的大黄等；化湿药的茯苓、猪苓、薏苡仁等；清热药的大青叶、 白花蛇舌草、连翘等。但对于解表和消食，很少有人去重视，这是治疗肿瘤方面 的不足之处。
肿瘤是全身性疾病的局部表现，病情是身体元气亏虚，局部病情又大实。元 气亏虚之人，无力抗外邪，多有外感，很多肿瘤患者因为元气亏虚，有时外感后 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出现，于是常常被忽视。笔者治疗肿瘤患者过程中常见天 气变化，患者会觉得全身没力气，于是在原来的处方里酌加些紫苏叶之类的解表 药，药后患者精神马上好转。还有些晚期癌症的患者，癌的表面已经溃烂，亦可 酌加些解表药，使毒邪外散。另外如治疗鼻咽癌、肺癌，更是要用解表药，以散 邪外出，邪有出路才能愈。
至于消食药的应用，在肿瘤治疗过程中也很有必要重视。自朱丹溪创“越鞠 丸”用五药以解六郁，其中就用到了神曲以解食郁。要知肿瘤患者元气亏虚，又 长期服药治疗，脾胃多虚损。脾虚则中焦失运，常易食积。食物的积滞会化热生 毒，易和肿瘤之邪毒相合，更助长肿瘤的发展。在肿瘤发病的过程中，临床常见 患者胃脘痞滞不运，又见舌淡苔腻、脉象弦涩的情况很多，这是肿瘤之邪毒和痰 湿、食积、瘀滞等相合成邪，治疗应分消。朱丹溪的越鞠丸，就是把数方面的邪 毒进行多方面的分消。如果治疗肿瘤，仅考虑到热毒和瘀阻，常常很难达到理想 的治疗效果。何况中焦是气机运转的枢纽，中焦食滞消散，气机升降有常，气机 畅达，才有利于治疗肿瘤。如笔者治疗乳腺癌，更是直接重用麦芽疏肝，以取运 中之力。
中医外科的托法，《外科启玄》谓：“托者，起也，上也。”是用补益气血 和透脓的药物，扶助正气，托毒外出，以免毒邪内陷的一种治疗大法。可分为两 种方式，一种是元气亏虚的补托法，另一种是元气未虚的托毒法。气虚无力托毒 外出可用益气托毒方，如托里消毒散；阳虚无力托毒外出，可用温阳托毒方，如 神功内托散；如果元气未虚，脓不能外透，则不用补药扶内在的正气，以免化热 生变，可直接用透脓的透托方治疗，如透脓散。
对于托法应用于肿瘤，这是要变通的。比如外科的托法，多用于脓肿，以皂 角刺等透脓，但应用于肿瘤则要注意，特别是晚期癌症，用透脓药易引起出血， 所以治疗肿瘤应用托法是取其思路而已，不能拘泥于某药。
肿瘤患者身体必虚，所以用托法不能用透托，而是要补托。托的思路有 两方面，一是扶补正气，二是使邪有出路，这才是针对肿瘤的托法应用。扶补 正气在于健脾补肾为根本，使邪有出路，这是治疗肿瘤的关键性问题。比如肺 癌，所考虑的是肺的宣肃问题，还有肺中的痰湿问题，所以治疗肺癌的托法， 可在扶补元气的基础上加用排痰药，促使肺中痰湿外排，比如用桔梗、麻黄、 鱼腥草、芦根等，可以明显促进排痰；鼻咽癌可用白芷、苍耳子等；肝癌可用 金钱草、茵陈等利胆药，使肝中之毒邪从胆而走；消化系统的癌症，则在扶补 正气的基础上，一定要考虑到大便的通畅；皮肤癌则应考虑到腠理的开泄，使 邪毒从毛孔排泄，可用解表药。这些都是托法的变通应用，在肿瘤治疗中应用 非常广泛。
身体虚弱，体内邪毒炽盛所用的补托法，不外是一边扶体内的元气，一方面 用一些能促进毒邪外排的药结合治疗而已。所以治疗肿瘤，一定要考虑到大便的 通利，如果大小便不畅，要想把肿瘤治好，这是很难的事。如果把肿瘤病看成是 热病，过用苦寒药冰伏邪毒，邪毒不能外排，要治好肿瘤也不现实。
补法是用补虚扶正的药物，使体内气血充足，消除各种虚弱现象，恢复人体 正气的一种治法。针对气血阴阳亏虚的不同，补法通常分为益气、养血、滋阴、 温阳等四法。因为肿瘤患者没有身体不虚的，用补药治疗肿瘤，这是一个必然。 但人的气血互生，阴阳互根，血虚要在气中补，阴虚要在阳中求，切不能见血虚 就吃阿胶、大枣；阳虚就吃鹿茸、巴戟天。要在脾胃健运的基础上有针对性的用补药，比如病见阴虚，麦冬、百合等补阴药自是必用之品，但如果脾胃不健运， 吃了补阴药反生痰湿，痰湿内生，中焦气机阻滞，吃进去的中药便不能补身体， 反而会变生他邪。常见很多治疗肿瘤的药方，用大剂的麦冬、生地黄、玄参、百 合、白花蛇舌草、大青叶等补阴药和清热解毒药组方，患者吃药后见胃脘痞胀不 消，精神困顿，病情自然是加重了。
所以，健运脾胃是应用补法的基础，如果脾胃不健运，吃进胃里的食物都不 能有效地消化吸收，那么吃仙丹也治不了病。
中医外科的消法、托法、补法三法，在一般外科病的临床应用常常有较明显 的区别对待，比如肿疡结块，但患者元气不虚，治疗就当用消法而不能用托法， 更不能用补法；如患者元气未虚，脓成而不能外透，治疗亦是不能补，而应用透 脓外出；如果患者元气大亏，肿疡之毒已去，自又得大补元气为上，促使局部组 织的修复。
但肿瘤患者不一样，肿瘤患者个个虚，非补不可。肿瘤局部邪气大实，非消 不可；邪毒得有出路，非托不可。所以治疗肿瘤患者用消、托、补，必然要三者 结合起来一起应用。补内有元气可用，消邪使毒邪得散，托毒使邪有出路。
肿瘤病情发展到组织发生坏死、崩解、脱落，并诱发周围组织炎症反复， 或全身性的扩散，此时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并且患者的元气也接近到崩溃的边 缘，如果治疗还只是考虑到攻癌，只有更快地消耗元气，使患者速死。西医的化 疗，还有中药的一些所谓抗癌药，要再治这样的重症，那是妄想，有人针对如此 危重的病情大做文章，说治疗肿瘤怎样怎样，这全是虚话。因为一切治疗的前提 都是基于元气（免疫力）的基础进行，如果元气溃散，神仙也治不了。如果病 情发展到癌症溃破，腐血败肉，见全身性营养很差，局部溃口难收，元气快速不 断消耗，治疗重在补养气血，但这亦不外是让患者在最后的岁月里活得舒服些 罢了。
2009年，笔者曾治疗一例60余岁男性的肠癌肺转移者，见面色萎暗，咳 嗽无力，痰量不多，但痰难以咳出，一咳嗽就汗出。胃脘痞胀不舒服，大便不 畅，便质黏滞。舌淡胖、苔腻，舌尖偏红，舌边齿痕。脉沉弦涩浊。患者脉证 不符，病情严重，但元气已大亏。用药：生黄芪、苍术、焦三仙、厚朴、枳壳、半夏、茯苓、桔梗、麻黄、鱼腥草、黄芩、芦根、当归等。这就是一个外 科消、补、托相互结合的药方。用苍术、焦三仙、厚朴、枳壳、半夏、茯苓、 桔梗、鱼腥草、黄芩、芦根、当归等药对气、血、痰、湿、食、瘀、热等进行 分消；黄芪补气；用厚朴、枳壳宽中下气以促使大便通畅，茯苓利水，麻黄、 桔梗、芦根、鱼腥草等排痰，使邪有出路，加上黄芪的补气，就是一个变通的 托邪外出之法。
2015年冬天起，笔者的母亲吃饭难以咽下，要停留在食管中很长时间才能 到胃。2016年五一节前，情况越加严重，且大便干结不畅，笔者见母亲舌暗 而舌面瘀斑很多，脉象弦涩，遂用党参、生白术、枳壳、鸡内金、威灵仙、当 归、半夏、桃仁等药配伍，让母亲喝药时如喝白酒一样，时时少许来喝，治疗 不到20天，诸证全消。
2004年，有朋友父亲患胃部肠化生，不时腹泻，胃脘痞胀，舌淡苔腻，脉 沉弦浊而无力。对方请笔者开方治疗，遂用党参、厚朴、苍术、茯苓、黄芩、 威灵仙、麦芽、炒山药、半夏、干姜、黄芩、蒲公英等药为治，治疗一个月 余，到医院检查一切正常。
这些案例，全都是应用中医外科内治三法的变通应用。
肿瘤之难治，在于身体内环境失衡，食、痰、湿、瘀、毒等相互结合才难 治，所以治疗肿瘤一定要考虑把邪毒进行分消，促使身体内环境的平衡，孤立 肿瘤，使癌细胞改邪归正，这才是中医治疗肿瘤的真正用意，而不是机械地用 某某药是抗癌药的套药治疗。所谓抗癌药，特别是一些毒性很大的毒药来屠杀 癌细胞，这是不现实的。如果说到以毒攻毒的治疗，中药无论如何也不如西药 的化疗，连化疗都无可奈何，区区的一些白花蛇舌草，还有几条天龙，就想把 癌细胞杀死，这是不可能的事。
切记，中医治疗肿瘤的意义在于针对身体整体性的调整，把多种互结的邪 毒进行分消，使失衡的内环境重新建立平衡，从而促使癌细胞转变或消失，为身体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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