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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故事:红毛豕
扬州的老猎人徐老汉妻早逝,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大龙,他种了几亩甜瓜,今年风调雨顺,他的甜瓜丰收了,徐老汉高兴的每天都眉开眼笑,心情大好,想着卖个好价钱,也好给大龙下聘礼成亲,他看着满地的甜瓜,怕人偷盗,便在地里搭了个窝棚,每天都吃住在窝棚里,有时候还喝点小酒。
他的儿子大龙每天都来瓜地里,挑拣那些个大的甜瓜,拉到集市去上卖。
因为这些甜瓜又大又甜,每次到了集市,都被一抢而光,卖个好价钱,父子俩甚是高兴。
一天晚上,月明星稀,徐老汉喝了点酒,有点醉意,晃晃悠悠的去瓜地巡视一番,回来准备歇息一番,可是过了会,竟然睡过去了。
这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
没等起身,就听到儿子大龙的惊叫声。
一愣,急急起来,出去一看,不由目瞪口呆。
只见大龙正在地里大骂,地里的那些又大又甜的香瓜被人摘了不少,还糟蹋了许多甜瓜,瓜秧都被踩的“伤痕累累”。
看样子,这偷瓜贼个头不小!
大惊,心疼的捶胸顿足,大骂那偷瓜贼。
大龙气急败坏的询问他,是不是昨晚又喝酒了。
徐老汉心虚的挠挠头,道自己只是喝了一点点而已,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大龙还想责备他,可看到他的样子,无奈的跺跺脚离去了。
大龙走后,徐老汉越想越气,暗暗发誓,定要抓住这可恶的偷瓜贼。
到了晚上,徐老汉不敢再喝酒了,简单吃了点饭,天刚黑,便藏在一棵大树后,偷偷窥视着。
几个时辰过去了,瓜地里没有动静,他耐心的等待着。
子夜时,他听到怪异的声音,精神一振,遁声望去。
此时,月明如昼,瓜地里来了一个虎背熊腰的红衣“汉子”,看不清面目。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瓜地里,摘了几个大个的甜瓜,装在一个布袋里,拿起来就走。
徐老汉默默无语看着,虽然生气,可又想着,也许,这个人有什么难处呢!
遂偷偷跟在后面,想看看他到底是谁?住在哪里?
那个红衣“汉子”疾走如飞,很快出了瓜地。
徐老汉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累的气喘吁吁,满脸大汗。
心里纳闷,这个偷瓜贼到底住在哪里呢?
过了会,那红衣“汉子”竟然进入山林里去了。
徐老汉看着阴森森的幽谷,有点胆怯,可因为好奇,只好壮胆跟着。
又走了会,那“汉子”停下来,不见了。
徐老汉巡视一番,也没有找到,甚是失望,遂做了个记号,慢慢悠悠回去了。
回到窝棚里,思绪万千,不知道这偷瓜贼怎么会住在这山谷里?胡思乱想的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把此事告诉了大龙。
又带着大龙去了那个山谷,凭着记号来到那个山谷,仔细巡视一番。
忽然,大龙情不自禁的叫起来,徐老汉一看,旁边不远竟然有个洞口。
凭着经验,徐老汉觉得这是野豕(猪)的洞穴。
大吃一惊,可昨晚自己明明看到是个红衣汉子,他怎么会住在这里呢。两人犹豫再三,也没敢进入洞穴里查看。
徐老汉摇摇头,只好带着大龙回去了。
到了晚上,那个红毛“汉子”又出现在瓜地里。
徐老汉气急败坏的冲过去,死死抓住他,怒道:“你这个偷瓜贼!只是解解嘴馋,吃几个甜瓜也无妨,竟然把我的瓜地都糟蹋了!我们家境贫寒,我的年纪大了,儿子也大了,因为家里没钱,到现在都没有娶妻,原指望这瓜地卖个好价钱,给他娶个媳妇,如今却都被你糟蹋了!实在可恶!”
那红衣“汉子”被他紧紧抓住,并不挣脱。
听罢,大笑道:“我本就是解解馋而已,只是饭量大了一点!老人家种的瓜实在好吃!总也忍不住前来,既然如此,我给你钱就是!”
言罢,让徐老汉跟他走。
此时的徐老汉,看着他膀大腰圆的样子,反而有点胆怯了,硬着头皮跟他走。
过了会,那“汉子”带他来到村口的古树下,忽然蹲下来,用双手挖掘起来……
不大会,竟然挖掘出一个坛子,打开,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徐老汉看的目瞪口呆,使劲揉揉眼睛,果真是白花花的银子,激动的浑身颤抖着。
刚要道谢,那“大汉”忽然大笑着消失了。
此后,那“大汉”再没有出现。
徐老汉用这些银子,为大龙娶妻成家,一家人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
因为日子富足,他们再不种甜瓜了。
过了几年,徐老汉三岁的孙子闹着要吃甜瓜。
徐老汉想起那偷瓜的“汉子”,觉得他是自己的恩人,没有他的帮助,也没有今天的好日子。
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好好感谢人家,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可是,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很是后悔当初没有问那个汉子的姓名,是何方人士?
过了年,春天来了,徐老汉吩咐儿子大龙今年种甜瓜,还是那块地。
大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如今家里生意不错,何必再挨累种甜瓜。
可父命难违,只好答应下来。
因为徐老汉每天都细心的伺弄着瓜地,瓜苗长势不错。
到了秋天,甜瓜丰收了,芳香扑鼻,甘甜似蜜。
徐老汉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看着满地的甜瓜,却不着急卖。
可大龙很是着急,觉得这些又大又甜的香瓜再不卖,碰到下雨天,就烂在地里可惜了。
可徐老汉却是笑而不语,笑吟吟的看着瓜地。
有一天,他正在窝棚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登时兴奋至极的起来,悄悄来到瓜地,只见瓜地里,那个熟悉的红衣“汉子”出现了,正在急不可待的拿着一个甜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动静粗俗。
徐老汉忙笑吟吟过去道:“恩人终现身了!”那红衣“汉子”一惊。
徐老汉忙摆摆手,又说道:“恩人此后可尽情享用这些香瓜!不用晚上过来,平日里随便过来!”
那“汉子”听罢,甚是高兴,两人交谈甚欢,交谈中,徐老汉才知道他叫朱二。
徐老汉把他带到窝棚里,拿出那壶老酒道:“我和恩人也是有缘分!今晚咱们俩不醉不归如何!”
言罢,期待的看着他。
那个朱二却惊奇的看着那酒壶,学着徐老汉的样子,端起来喝了一口,竟然急促的咳起来。
继而,端起来又喝了一口,很是惬意道:“这是何物!如此惬意!”
那徐老汉惊道:“难道恩人不知这是何物!真是怪哉!”
两个人把一壶老酒喝了个精光,都醉倒在桌前。
徐老汉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睡梦中,忽然被惊天动地的鼾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大骇。
只见自己面前,爬着一个头五六百斤重的红毛野豕(猪)长长的嘴里露出两根锋利的獠牙,鼾声如雷,睡得正香,样子可憎。
徐老汉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屏气凝神,壮着胆子,连滚带爬逃离此地。
回到家里,惊魂未定的告诉大龙。
大龙听罢,急急拿起猎枪。
徐老汉目睹,大惊,大声斥责他道:“它虽是怪!可它是咱们的恩人!如若没有它帮忙,咱们怎么会有好日子过,由它去吧,此后,那些瓜地就任由它享用吧,也算是咱们报恩了!”
大龙听罢,如梦方醒,赶紧跪下来,连连答应着。
此后,一家人再不去瓜地了。
而接下来的每一年,徐老汉都会种甜瓜,也不卖。
村民们都很奇怪,觉得他们一家人真是怪异。
而其中的理由,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一家人年年种甜瓜,直到徐老汉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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