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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无不胜的秘密:爱兵如子是表象,军纪严明、执法如山才是根本。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大家很熟悉,历代文人墨客用笔墨颇多,认为李广不封侯实在是天大的不幸,又说李广爱兵如子,但那只是表象,李广对于军队的管理上一塌糊涂,军纪涣散的部队很难形成凝聚力,因此李广不过是匹夫之勇和妇人之仁,和用兵如神相距甚远,好的部队是靠管出来的,而不是靠惯出来的。今天我们不说李广,而是从三位用兵如神的人身上,去探究一下战无不胜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战无不胜: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秘密。

首先我们来看司马穰苴,他具有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是继姜尚之后一位伟大的军事理论家及实践家,他撰写的兵书被称为“司马法”,是中国古代军事理论的重要著作。

马穰苴者,田完之苗裔也。——《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司马穰苴是齐国大夫田完的后代。齐景公的时候,晋国攻打齐国的东阿和甄城,燕国也出兵侵犯到黄河南岸,齐国军队都打了败仗,齐景公对此感到深深的忧虑。这件事揭示出了齐景公的窘境,身边既没有可用之才,又没有可信之人。

晏婴乃荐田穰苴曰:“穰苴虽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愿君试之。”——《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齐国国相晏婴就向齐景公推荐了田穰苴,并对齐景公说:“田穰苴虽然是田氏的庶出儿子,但是他很有才干,文能使大众拥护,武能使敌人畏惧,希望君王能够重用他。”齐景公召见田穰苴,跟他交谈军事感到非常满意,任命他为将军,领兵去抵抗燕国和晋国的军队。

景公召穰苴,与语兵事,大说之,以为将军,将兵扞燕晋之 师。——《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田穰苴说:“臣出身卑微,您要把臣从一个平民一下子提拔为将军,职位在大夫的前面,这样士兵不一定心服,百姓也不一定能够信任,因为人的资望不够,权威就不高,希望君王派一个亲信大臣,一位国人都敬畏的人来做监军,这样才可以出兵。”于是齐景公同意了,派自己宠臣庄贾去做监军。

臣素卑贱,君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田穰苴这么做有三个目的:第一个目的自己一介平民成为将军掌握兵权,难保国君齐景公不对自己心存怀疑,因此,安排国君的宠臣作为监军,可以监督自己让国君放心;第二个目的是自己威信不够难以号令部队,有国君的宠臣作为监军,可以提高部队的掌控力;第三个目的田穰苴没有说出来,如果这个监军可以和自己同心同德,那么我就可以和他同舟共济,如果他不听号令,那么我就可以拿他立威,树立自己在军中的绝对权威,做到令行禁止。这三个目的只有第二个是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说的,其他两个目的却不能说出来。

穰苴既辞,与庄贾约曰:“旦日日中会於军门。”穰苴先驰至军,立表 下漏待贾。贾素骄贵,以为将己之军而己为监,不甚急;亲戚左右送之,留饮。 日中而贾不至。穰苴则仆表决漏,入,行军勒兵,申明约束。约束既定,夕时, 庄贾乃至。——《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田穰苴向齐景公辞行,便和庄贾约定阅兵的时间,说明天中午在军营门前相会。第二天田穰苴早早赶到军营中,定准时间等待庄贾的到来。庄贾一向骄横尊贵,认为带领自己的军队,身为将军用不着准时赶去,加上亲属幕僚为他践行,他便留下来喝酒欢宴。到了中午时分庄贾还没有到来,田穰苴就拔掉定时用的器具进入军营,巡视检阅军队宣布号令。等各种规章约束的宣布完毕,已是日暮时分,庄贾这才赶来。

从司马穰苴的角度来讲,庄贾就好比案板上的一头肥猪,用来立威再好不过了。这位宠臣仗着有齐景公撑腰,素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次他的好运终于到头了,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这段对话。

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不佞大夫亲戚送之,故留。”穰 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援枹鼓之急则忘其身。今敌 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暴露於境,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悬於君, 何谓相送乎!”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至者云何?”对曰:“当斩。”——《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田穰苴问道:“为什么迟到了?”庄贾有些歉意的说道:“亲属幕僚为我送行,所以耽误了。”田穰苴说:“作为将帅,在接受任命的那一刻起,就不要想到家庭;到了军中,宣布约束号令后,就要忘掉自己的亲属;在擂动战鼓冲锋陷阵的时候,就不要顾及个人的安危。现今敌国的侵略深入国境,国内民心骚动,战士日夜操练在战场上拼命。君王睡不安稳,吃不下饭,全国百姓的生命都维系在你我的身上,还顾得上亲属幕僚相送吗?”田穰苴就招来军法官问道:“按照军中法令,约定时间迟到的人,该怎么治罪?”军法官说:“应当斩首。”

庄贾惧,使人驰报景公,请救。既往,未及反,於是遂斩庄贾以徇三军。三军之士皆振栗。——《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庄贾没想到这位新任的将军如此厉害,他终于害怕了,派人去找齐景公请求救命。派去的人走了还没有来得及赶回来,田穰苴就杀了庄贾号令全军,全军将士都震惊了。这下三军将士都知道司马穰苴的厉害了,达到了什么程度呢?无不战栗,就好比小时候家长吓唬孩子时说的大灰狼,有异曲同工之妙。

久之,景公遣使者持节赦贾,驰入军中。穰苴曰:“将在军,君令有所不 受。”问军正曰:“驰三军法何?”正曰:“当斩。”使者大惧。穰苴曰:“君 之使不可杀之。”乃斩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徇三军。遣使者还报,然后行。——《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又过了很久,齐景公派出的使者带着赦免庄贾的符节诏书飞马赶来,不经传报就直奔军营的中军大帐,田穰苴说:“将军受命,在军中有临时紧急处理之权,国君的使者不经过通报就闯进军营要如何处置?”军法官说:“应当斩首!”使者吓坏了,田穰苴说:“国君的使者不可以斩首。”于是把使者乘坐的马车砍坏,并把拉马车三匹马中左边的那匹马杀死,处死了使者的随从,然后才让使者回报齐景公。

士卒次舍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自拊循之。悉取将军之资粮享士卒,身与士卒平分粮食。——《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田穰苴对士兵的驻扎营房、水井炉灶、三餐饮食、疾病医药等等都亲自过问,把自己属于统帅待遇的一份物资粮食拿出来让全军分享,自己则平等的分配一份粮食。田穰苴集合全军,把体弱有病的分编出来,全军经过整编训练,三天后重新阅兵,被淘汰分编出来的体弱战士也要求上战场,大家争先奋勇要杀敌报国。

终于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爱兵如此的环节了,司马穰苴对士兵们的关心可谓无微不至,并且和士兵们同甘共苦,恩威并用才是战无不胜的秘诀。

晋师闻之,为罢去。燕师闻之,度水而解。於是追击之,遂取所亡封内故境而引兵归。——《史记·司马穰苴列传》

晋国军队听到司马穰苴治军的消息,主动把军队撤回去了。燕国的军队听说消息,也渡过黄河撤走。田穰苴率领部队追击,终于收复了齐国境内所有的失地。得胜班师回朝来到国都外,宣布解除战备放松约束,大家宣誓效忠国君然后入城,齐景公率领文武大臣到城外迎接,并举行隆重仪式犒劳全军将士,然后才回宫安息,齐景公后来接见田穰苴,尊崇提升他为大司马。

孙武治军:军无规则不立,好的部队是管出来的。

孙子名武,是齐国人,他向吴王阖闾进献《兵法》受到召见,吴王说你的十三篇《兵法》我全都读过,能用来试一试练兵吗?孙武回答:“可以。”吴王说:“能用妇女来试一试吗?”孙武回答:“行。”

孙子武者,齐人也。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可以小试勒兵乎?”对曰:“可。”阖庐曰:“可试以妇人乎?”曰:“可。”——《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吴王尽管对孙武的兵法理论很是推崇,但却并不认同孙武的实践能力,因此,他才说让孙武用妇女来练兵,其实从骨子里对孙武表示出了一种轻视。但孙武并不介意,他需要的是一展才华的舞台,吴王轻视自己没什么,我可以用实力去打脸!

于是许之,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孙子分为二队,以王之宠姬二人各为队长,皆令持戟。——《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于是吴王立即传旨,让宫里美女都出来,总计一百八十人,孙武分成两队,并用吴王的两个宠姬分任队长,叫全体女兵都拿上一只戟整队操练。

孙武向她们发布命令说:“你们明白自己的心、左右手和后背的位置吗?”众女兵回答:晓得。”孙武说:“我发口令向前,就是朝心胸所对的方向,口号向左转,就是朝左手的方向转,口号向右转,就是朝右手的方向转,口令向后转,就是朝自己后背的方向转,这些都明白吗?”女兵们回答:“明白了!”孙武把规矩约束都已经宣布完毕,然后摆设了斧钺刑具,再次三令五申各项规则。说罢便击鼓为号,发出口令向右转,女兵们哈哈大笑。孙武说:“规矩约束没说明白,军令下达你们,还没记熟,这是将军的责任。”接着,孙武又把操练事项、规定动作以及约束军令三番五次进行宣示,郑重告诉她们必须执行。然后再次击鼓发出向右转的命令,结果女兵们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根本不把号令当一回事。

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复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妇人复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斩左右队长。——《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孙武威严的说:“规则约束没说明白,军令下达没记熟,这是将军的责任,既然约束军令都已反复交代的一清二楚,兵士仍不按照规定步伐操练,这便是你们不尊号令的过错。”孙武于是按照军法将违抗军令的士兵斩首,拉出了两个队长行刑。

吴王从台上观,见且斩爱姬,大骇。趣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将军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愿勿斩也。”孙子曰:“臣既已受命为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遂斩队长二人以徇。——《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吴王在阅兵台上观看女兵操练,看到两个爱姬将被杀头,非常惊愕,赶忙派人传旨对孙武说:“寡人已经明白将军能用兵了,寡人没这两个侍妾,吃饭不香,希望将军刀下留人。”孙武说:“臣已经受命为将军,将军对军队有临时处置之权,君王的命令有违实际,作为将军可以不接受。”于是发号施令杀了两个队长号令全军。

两队女兵依次用第二人做队长,这时重新操练,击鼓发号,两队女兵无论左转右转前行后转,摸爬滚打或跪或起,动作规范完全符合要求,再没人敢吭一声。

于是孙子使使报王曰:“兵既整齐,王可试下观之,唯王所欲用之,虽赴水火犹可也。”——《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于是孙武派人向吴王报告说:“队伍已训练整齐,请我王到现场检阅,任凭大王随心所欲调遣,即使让他们赴汤蹈火也是可以的。”吴王说:“请将军停止训练,回到宾馆休息,我没心情下场检阅。”

孙武说:“大王只是爱好我的兵法理论,并不看重我的实践。”吴王失去爱姬,虽然满脸不高兴,但心里明白孙武真能用兵,最终任命他为大将。吴王向西攻破强大的楚国,长驱直入楚国国都,北上中原,威震齐、晋两大国扬名诸侯,孙武辅佐出力最大。

吴起爱士:爱兵是为了治军,救人是为了使之效死命。

吴起是战国名将,卫国左氏人,曾经在鲁国、魏国、楚国为官。吴起能够百战百胜,除了本身足智多谋外,他爱护士卒与士卒同安乐共患难,也是取胜的重要原因之一。

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吴起爱兵如子,同下层士卒同衣共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自带军粮,分担士卒劳苦嘘寒问暖。有个士兵身上长疮,吴起亲自用嘴把脓疮的脓水吸出来,给他敷上药包扎好,士兵非常感动。

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这件事很快传开,这个士兵的母亲听了后感动的哭诉:“过去吴起就曾给我丈夫吸毒疗伤,我丈夫感激不已,伤好后他冲锋陷阵在前,奋勇杀敌,最后壮烈牺牲在战场上。吴起现在又亲自救我儿子,儿子为了报恩,肯定会舍命拼杀,我不知道他壮烈的死在什么地方!”由于吴起关心下属,平等待人、廉洁正直,深得军心。加之吴起有政治才干、治军有方、军纪严明、料敌制胜,所以屡建战功,被称为“常胜将军”。

吴起的爱兵是为了治军,并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所理解的爱兵,他用这种方法让自己手下的士卒可以为自己效死命,所谓爱兵不是纵容,不是包庇袒护,而是治军的一种手段罢了。

很多时候,我们只记住了司马穰苴、吴起的爱兵如子,记住了孙武杀了吴王的爱姬,但爱兵如子、杀人立威都只是表象,军纪严明、执法如山才是战无不胜的根本。

一个人的历史,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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