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破解“新战争迷雾”

战争迷雾是一种隐喻，是对战争不确定性的形象描述。战争形态的历史演变进程，某种程度上就是人类不断尝试突破“战争迷雾”，最终主宰战争的过程。智能化战争，不仅依然充满着不确定性，而且还将进一步发展为“新战争迷雾”，并将呈现新的外在形态，出现新的作用机理，对战局产生新的影响。只有认清战争迷雾的演变规律，把握智能技术与战争不确定性之间的辩证关系，才能更好驾驭“新战争迷雾”，为赢得智能化战争的胜利增筹加码。

智能化战争充满新战争迷雾

智能化战争，战争形态、作战力量、作战样式、交战规则、指控方式等方面都将发生巨大改变，战争进程中的不可预知因素会大大减少，但战争迷雾却并未因战争的进化而消失，相反它却以全新的形态继续贯穿于战争全过程。

人脑认知引发新战争迷雾。智能化战争，“人是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的规则并没有改变，人自始至终是智能化战争的发起者、设计者和指挥者。智能化战争中，虽然可以借助云计算、大数据等人工智能技术，替代人类完成信息的获取、传递和处理，但“人在回路”的基本特性决定了人脑仍然在情况判断、定下决心、制订计划、协调控制等环节居于主导地位。智能化战争爆炸式增长的全息大数据信息，其积累效应已远超人脑可驾驭的极限，人脑逐渐成为“数据→信息→知识→智慧”认知链上最明显的“短板”，人脑处理能力越来越难以有效应对庞大的“信息洪流”，由人脑带来的不确定性将成为智能化战争新战争迷雾产生的重要因素。

多态并存加深新战争迷雾。智能化战争颠覆了传统的作战样式和作战手段，战场空间从物理空间拓展到认知、网络等无形空间，信息战、舆论战、心理战、间谍战等“隐形战争”“影子战争”大量存在，政治移植、信仰打击、精神控制、心理瓦解、文化渗透等攻心夺志手段更加多元，民心向背、社会舆论、公众心理对战争的约束力更加显著。敌对双方作战资源快速跳转、聚焦和攻防，战时反应时间愈发短暂，对抗边界日益模糊，力量释放更加集中，暴力程度急速提升，单纯的体力消耗被更加广泛的能量消耗、信息消耗、精力消耗、智能消耗所取代，单一的物理域危险被多维的物理域、信息域、认知域复合型危险所替代。多种战争形态的并存使得智能化战争更加扑朔迷离、玄妙复杂，不确定性在智能化战争中表现得更为突出。

信息过载加剧新战争迷雾。智能化战争，信息量极速巨幅增加，以致“过犹不及”，反而给理解、判断、决策过程带来更多的困难。信息获取生成、传输共享更加“智能化”“自动化”“大众化”“便易化”，战场信息规模数量指数递增，在时空上呈现“爆炸式”增长。重复、冗余、陈旧、异构信息愈益增多，有用信息“浓度”逐步下降，“价值密度”不断减缩，“半衰期”越来越短，无效信息不断“泛滥”。错误信息、欺骗信息、失真信息，以及互相矛盾、残缺不全、格式互异的信息普遍存在，认知难免出现“偏颇”。源源不断涌来的各种信息，给理解辨识、分析研判和处理利用带来重重困难，严重影响决策质量和效率，给“知彼”“彼知”带来极大的不确定性。

智能化战争中新战争迷雾的演变形态

智能化战争中，新战争迷雾不仅普遍存在，而且更加浓密，人、机器、技术、信息等造成战争迷雾的因素将呈现更为复杂的类型和关系，并不断演化、裂变为更多的不确定因素。

人机关系的变数将成为智能化战争的新迷雾。智能化战争中，机器提高了信息的处理和应用能力，缓解了信息过载问题，降低了战场上人类的“危险”和“劳累”。在提高效率的同时，机器的地位在提升，但人机边界如何划定，人机协同如何推进，将成为新的不确定因素。例如，人对战争态势的理解如何转化为机器语言，机器能否领会人的意图等，对人机交互提出新的挑战。当智能机器的感知能力和认知能力与人类不相上下时，如果两者在资源分配、制度架构或认知理念上存在分歧，那么人机关系将变得更加复杂，人的自主性、人与机器的边界以及人与机器的互动都将成为新的战争迷雾。

新技术与旧制度的矛盾将成为智能化战争的新迷雾。智能化战争中，云计算、大数据、深度学习、移动互联网、仿生技术等为代表的智能化技术群将会对战争产生基础性、长远性和颠覆性的影响，但必须看到，智能化技术群的高自主性、高复杂性、高耗费性、高精密性与战争的政治本因、军队的组织结构、作战的法律规制等存在深层次矛盾，给智能化战争带来新的不确定性。例如，智能化战争将会受到政治目的的左右和战争性质的影响，战争的非正义性、超越政治目的的军事目的、政治层面的失能失控等问题，都将演变为新的战争迷雾。此外，智能化战争中，人机混合与无人自主编成编组将成为力量组织运用的新形式，而与之不相适应的体制编制、指挥架构和决策机制等，都会成为制约军队战斗力释放的不确定因素。再如，智能化战争法律伦理规制的空白与滞后，势必会给智能化战争的进攻手段、打击范围、作战方式等带来更多的约束和限制，进而演变为新的战争迷雾。

时空环境等阻碍性因素将成为智能化战争的新迷雾。智能化战争中，时间、空间和战场环境将成为新的限制性因素。时空界限不断拓展，“观察→判断→决策→行动”环路快速循环，“瞬时交战”“即时秒杀”将成为新常态，战争时间将极大缩短。物理空间向宏观和微观两极延伸扩展，战争空间的缝隙和断层逐渐被弥补覆盖，生物空间、认知空间等新型战争空间相继涌现，极高、极远、极寒、极微、极深等极端战场环境进入战争实践，战场空间实现全谱化、全球化。基于网络信息体系的“云环境”将成为智能化战争活动的基础支撑，依托云环境的全域感知、泛在互联和分布式自主作战将成为赢得智能化战争的关键。时空维度的极限拓展，云环境的多维全域，极大增加了掌控智能化战争全局的难度和战场压力，将成为智能化条件下最具变量的新战争迷雾。

驾驭智能化战争的新战争迷雾

战争是敌对双方的较量，其最终目标不是战胜战争迷雾，而是战胜对手。我们可能永远无法消除智能化战争中的新战争迷雾，但却可以设法降低他对我造成的负面影响，并在某种程度上驾驭他，使其为我所用。

培养指挥员果敢灵活的指挥艺术。对待智能化战争中的新战争迷雾，要在不断运用智能技术破解其消极影响的同时，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锤炼良好的心理素质。指挥员要以冷静的心态直面新战争迷雾，避免因不确定性因素过多而产生神经紧张、胆小怯懦或情绪冲动等行为。培养坚决果断的魄力。面对新战争迷雾，指挥员要在理性思考和缜密判断的基础上，依靠敏锐的直觉、超前的预测和冒险的勇气，做出英勇果敢、当机立断的决策。造就高超的指挥艺术。指挥员要随着战场态势、敌情我情、作战进程的变化以及各种不确定性情况，及时修订计划，调整方案，“在万变中把握不变的本质”，减小战争迷雾对我方作战的影响。

用最大的确定性应对不确定性。智能化战争中，新战争迷雾带来的不确定性无法穷尽，不可能罗列所有可能性，而且敌人大概率会“出我不意，攻我不备”。面对智能化战争中层出不穷、变幻莫测的各种不确定性因素，最明智的方法就是用最大的确定性来应对，“以战争的不确实性给予敌人，而给自己以尽可能大的确实性，用以争取我之优势和主动，争取我之胜利”。作战准备中，运用模拟仿真、兵棋推演等先进技术手段“预演”敌我互动对抗，分析预测各种因素互动变化，把计划和部署建立在能够应付最复杂、最困难局面的基点上。作战过程中，善于把优势转化为胜势，用最大的保险系数覆盖己方行动，将有利于己的盖然性转变为必然性，努力减少和消除不利于己的不确定性，实现作战进程的“以不变应万变”。

塑造超常规的军事思维。智能化战争中，消除甚至驾驭新战争迷雾，必须走出常规思维的常见误区，跳出常规思维习惯和思维定式的窠臼，实现从追随思维到超越思维的转变,从被动思维到主动思维的转变，从单纯的求异思维向求同存异的奇正思维的转变。善用谋略。攻其所不守，守其所不攻，隐真示假寻待战机，将计就计迷惑敌军，先下手为强掌握主动，让战略优势偏向己方，把战争迷雾抛给敌方。坚持“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以我为主创造战场，选择和创造我更具优势、敌所不意和不欲的交战空间、环境和方式与之作战，研发运用具有颠覆性效应的新技术装备，综合运用多种手段，注重调整和变换作战节奏，实施“以我为主”的作战，使敌难以有效预测和应对。（赵学斌  李志文 董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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