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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说，西安古观音禅寺，有一株唐太宗李世民种下的银杏，历经1400多年风雨变迁，越发古朴遒劲。独树成林，荫蔽四方，蔚为大观。此时是11月，已错过最佳观赏时间，但心所向，身必往。傍晚，19:22分，登上西行的慢火车，因为淡季，车厢里显得寂静，火车在夜色中缓缓前行，不疾不徐，直指终点。当旭日在关中平原陡然升起，我的心灵被满眼的金黄土坡与青瓦翘檐惊奇着，抚慰着。下火车乘地铁转公交，两个多小时后，到达距西安市30公里之外的南石村，再步行五分钟，古观音禅寺古朴的木牌楼赫然立于眼前。我自问：“这就到了么？”西安古观音禅寺的由来，是有个传说的。泾河龙王违反天条被判由魏征监斩，于是龙王向李世民求助，求他在监斩当日拖住魏征，救他一命，李世民当即应允。那日李世民让魏征时时陪伴在侧，哪知魏征竟在梦中监斩龙王。李世民心生愧疚，遂在终南山麓修建观音堂，掘观音泉，请观音菩萨以甘露复活龙王，化作三尺，放入泉中，最后在泉上种植一棵银杏，保护龙王。1400年过去了，古观音堂也在1998年改名为古观音禅寺，这一寺一泉一树，历经千年，愈发气象庄严，生机盎然。因为太过渴望，越是到了跟前，越是急切和畏怯。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几乎决眦，也不见那庄严的黄，只能看到排排红柿绿树，层层青瓦翘檐。而它的巍峨崇高，仍在我不懈的仰望中。玄奘法师要历九九八十一难方得真经，虔诚的求一回愿，哪那么容易。银杏在寺庙的最深处，需一殿一堂地叩拜过去，这本是应该，结果有多少甜，行程就有多道坎。清明如那眼观音泉，不论连晴久雨，不涨不落，千年甘冽，始终如一。跪拜是虔诚心，步步留下膝印。那么，由泉水滋养了51万个日夜的银杏树，会是怎样的呢？高过碧树矮墙，高过庄严的大雄宝殿，高过远处奇秀的凤凰山，直直地向青天叩问。那黄，不是一般的浅黄、暗黄、枯黄，而是不曾染一丝杂色的明黄，那明黄不单薄，粗壮、饱满、厚实的树身和树冠，经阳光一照，湛蓝的天空就被挡住了一半。当然，还有落叶，它们自高高低低处作归去来兮的生命之舞，在晨钟暮鼓时，在游子思乡处，在国破家亡时，在金戈铁马地，从容、慷慨、不悲不喜。真个是：落在地面，金黄如菊；埋在土里，如玉温润。从浸月亭拾阶而上，我看到它了，古老的银杏树，等待千年的银杏树，一点一点向我走来。银杏树确实很高，我得仰望仰望再仰望，直到千年过往，竟也一瞬看遍。这个时候，它粗黑的主干直指碧空，周围或遒劲或缠绵的气生根，足需十人合抱，数不清的枝头各有几片暗黄之叶在秋风中摇动，恰似隐隐的韧与忍。历经又一个春夏的跋涉，此刻的银杏已经累了，也许它要赶在下一场大雪的前面，庄严的承诺一回换季。之后熟睡，在浑厚的清梦中拨开寒霾，到达春天，开始又一轮苍翠而新鲜的往返。我慢慢品味着它，学到了宁心静气的柔，百炼成仁的稳。1400多个四季更迭，春去秋来，聚散离别，落叶不扫，繁华看尽，依旧如典。伫立树前，听片片黄叶簌簌落地，仿佛跟着它穿越千古，烦恼皆散，刹那开悟。这一趟，本是从重庆西安的距离，但一来一往却已千年。那么多遥远，那么多云在青天水在瓶，只在悠悠一念。这人间，静与不静，好与不好，原本都兀自随心，绝然没有那么多思虑挂碍，就是这样，我已在回程路上。作者简介：邱雪梅，笔名邱邱，爱山水喜文字，部分散文和诗歌在相关网媒和报刊发表，现居重庆。
责编：王芳 远岫 若谷 | 编辑：陈丽 | 图片：网络本文内容系原创，转载请注明来源："大河文学"（ID：dahe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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