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梵梅
白兰,玉兰,白玉兰。这是在做文字组合游戏吗?紫玉兰,广玉兰,荷花玉兰,大花玉兰,这是延伸联想还是果有其花?木兰科,你怎么回事?
在福建这个盛产白兰的省份,你问十个人,十个人都不晓得白兰是什么,但如果问起玉兰或者白玉兰,一定纷纷举手,说她家门口就有一棵,她家窗下就有一棵,她去寺院拜佛时就看见好几棵,她住的那条街就有一大排。她万万没想到,大家耳熟能详、脱口而出的玉兰和白玉兰,不是玉兰也不是白玉兰,而是白兰!白兰花!这真把人搞晕了。
起初实在没办法接受,白兰,名字苍白乏味,白玉兰多形象啊!花朵不大,玉质的肌肤,在树叶间闪烁,半闭半合,隐忍内敛,用在别的花身上,能这般契合吗?可它已经被别人用掉了。占用这个好名字者谁?它那同科不同属的堂亲,北方的木兰也。
不管了,闽地一百多年就这样叫下来:玉兰玉兰,白玉兰白玉兰,亲切得有点亲昵。
叫归叫,承认还是得承认,人家身份证上的名字确实是:白兰。木兰科含笑属,正经八百含笑花的亲亲姐妹。你问像不像含笑?不像。花、叶、香气都不像,但不妨碍她们成为亲姐妹。含笑花虽说和白兰同科同属,但因为它路人皆知,不会混淆是非,在这里直接把它给放了。
那个抢了我喜欢的名字的玉兰,为什么不直接叫木兰?木兰也好听得很嘛。而且叫木兰还有一种嫡传的荣耀,木兰科木兰属木兰花,血统纯正无比!唉,不是它不叫木兰,是人们喜欢乱喊乱叫。
白兰花的颜色是舒服的象牙白,真正的“洁”而不是耀眼或单调的“白”。一朵朵幽香芬芳,女子常爱摘几朵揣兜里,人群里穿行而过,会引来艳羡。闻香识女人,她身上飘来的清香,几乎要叫人追随。妇人则喜欢把它当作簪佩装饰,乡野巧妇别一圈白兰骨朵在圆形发髻上,或还有菊花和含笑,走在路上,头顶一座移动花园。江南初夏,满大街是挎着小篮子的卖花老妇,她们用一个黑色的发卡拢起花白的头发,用吴侬软语叫卖着“白兰花要伐?卖白兰花……”。
玉兰花朵硕大,像大型的纸杯,白色居多。早春时节,一树白花花的花树轰隆隆开进春天,犹如雪涛云海,蔚为壮观。就开花的气势和不顾一切的恣肆,玉兰堪称大气霸道,莫不是占尽满庭芳。古时常在住宅的厅前院后配置玉兰,厅堂名直接叫“玉兰堂”。颐和园有大片玉兰和紫玉兰,花开一片芳菲,是那种雍容的皇家气派,其富丽堂皇,哪是羞涩的白兰花能比的。当然,这都是人在作祟,花哪管你打的什么小九九,照旧开或不开。
之所以把二者放一起谈,不为区别,只为更正名字上的严重混淆,那可是到了纠缠不清的地步了。
但是不要抱怨,我继续践行“人生就是做减法”的法则,把木兰科简单归为四种:白兰,含笑属;玉兰,木兰属;紫玉兰,木兰属;广玉兰,木兰属。其他林林总总的名字都塞进这四个口袋,这就好区分些了。
顺带一笔:著名中药厚朴、五味子、八角,也都出自木兰科名下。 (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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