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的鹅

◎ 王 健（深圳·公务员）

在母亲的眼中，所有的家禽家畜都是有灵性的，有感情的，连鹅也不例外。

家里开始有一公一母两只小鹅，随着长大慢慢由浅黄色变成黑灰色。整体上以黑、灰、白为主，脚蹼是暗橙黄色的，既分明，又过渡自然，就像一幅加了浅彩色的调皮的中国画。

领头的那只是公鹅，高昂着头，直挺着胸，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母鹅的个子小一些，显得温顺贤淑，总是随着公鹅，一种夫唱妇随的情调。

两只鹅早上吃完母亲喂的食后，就摇摇摆摆出门去了，要么去堰堤上吃刚长出的青草，要么到堰边去游泳，把头伸进水中去摸索螺蛳吃。高兴的时候，两只鹅撒开翅膀，两只蹼连连划水，在水面上追逐奔跑，留下一长串波纹。

鹅进入青春期了，母鹅开始想下蛋了。

母鹅到处去衔枯草，并把草拢到一块儿，或是蹼在地上扒拉扒拉土，看得出是想要找一个窝。

这时，母亲会交待我去搬几块泥砖，砌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围挡，里面铺上一些稻草，就是一个鹅窝。

母鹅走进窝里，开始下蛋了。一般每两天下一个，最多生到12颗蛋。中途如果我们把蛋拿走了，母鹅会到院内院外缩头缩脑到处去找，懵懵懂懂的，找不到时有时还会紧跟着母亲，像是找她要似的。

母鹅就开始抱窝了。

母鹅会伏到鹅蛋上去，用全身的羽毛尽量覆盖住全部鹅蛋，用体温温暖鹅蛋。

母鹅一天到晚都伏在鹅蛋上，有时也会起来喝喝水，吃吃食，然后附近溜达一下，玩一玩。

公鹅照样每天独自出去玩，有时也会到母鹅身边来“嘎嘎”叫几声，帮忙母鹅梳理一下羽毛，好似应付式地慰问。

十多天后，母亲会趁母鹅不在时将鹅蛋逐一拿到灯下迎着光照一照，如果蛋中有黑点或黑线，或是蛋上部有小小一部分空隙，则该蛋有戏，否则，该蛋就是“寡蛋”，就孵不出小鹅了。

等到28天，鹅蛋就有动静了。

随着“咔咔咔”的啄壳声，一个个黄绒绒的小鹅先是将壳啄破一个洞，然后啄掉一块壳，接着脚一蹬就挣扎着挤出身子，跳了出来，摇摇晃晃地蹒跚。它的喙是深黄色的，眼睛就像小小的黑芝麻，短短的翅膀像一小截树枝。

看过刚出生的小鹅，才能深深体会到“鹅黄”这个词的贴切和美妙。刚出生的小鹅，无论其父母是什么颜色，都是清一色的像一个个黄色毛线团，都是“鹅黄”的。

母鹅的母性大发了！

母鹅带着小鹅们，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护在身后。

母亲先用泡米饭或是泡化的馒头喂小鹅，再大一点就喂些碎米。

公鹅本来就很有攻击性，受到母鹅保护意识增强的影响，更加发威了。

狗、猪不要说靠近小鹅，就是不经意从旁边经过，也会被公鹅追咬，或是夹了狗的嘴，或是夹了猪的屁股，甚至连牛的腿也敢夹，疼得牛腿直颤。

我在学校住读，回家较少，刚开始鹅不认识我，见到我就“嘎嘎”地警告，见我还靠近，公鹅就俯下头，脖子伸得老远，像一条蛇一样直冲过来，两只翅膀还扇动助跑，踮着两只蹼跑得飞快。我吓得转身就跑，可怜的就是我的屁股，经常被夹得起个青紫的包。

鹅群对母亲很亲，会认识全家的人，还认得出我们家的家禽家畜。有鹅群待在院子里，防范小偷比狗还灵敏及安全。晚上鹅一听到异常的声音就会“嘎嘎嘎”的叫起来，并且几个一起叫或是连着叫，一下子就把主人吵醒了。

母亲外出到大河对岸干活时，与别人讲话，鹅在河岸这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就朝着河对岸张望，并“嘎嘎”回应；母亲收工回来时，母鹅循着声音带着小鹅们早早到村口迎接，见到母亲时，母鹅高兴地迎上去，轻轻地夹一夹母亲的裤脚往家的方向牵，一群小鹅陪伴在左右一起往回走。

邻居都很羡慕，说这些鹅真通人性啊，养这些鹅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