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按：据民政部发布的《2017 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7年我国依法办理结婚登记1063.1 万对，比上年下降7.0％；办理离婚手续的共有437.4 万对，比上年增长5.2%。我不知道在那些离异家庭中有多少是有孩子的，但单亲家庭中子女的教育问题无疑越来越突出了——不论孩子是和单亲母亲生活还是和单亲父亲在一起。
所以，一个称职的母亲（或父亲）该如何来厘定呢？为了自己省心让孩子全天打游戏看电视算是称职吗？当着孩子面夫妻吵架算称职吗？语言暴力呢？缺乏疏导呢？虽然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并非主观愿意，但社会乃至相关机构却可以尽量让他/她选择一个更适合其成长的家庭——这意味着，亲生父母和寄养家庭之间的有益竞争开始了。
文/OLGA KHAZAN
译/Rachel
校对/Yord
原文/www.theatlantic.com/health/archive/2019/07/sharon-lambs-not-good-enough-mother/594502/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Rachel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未必代表利维坦立场
图源：PhD in Parenting
没有比佛蒙特州湖更适合母女聚会的地方了。母亲备好水，准备好毛巾，而兴奋的小女孩则把奶酪棒塞进冷藏箱。当两人到达沙滩后，她们一起摇摇晃晃地抬着冰箱走向水边。
但是母亲的笑容却不自然，因为这样一个家庭欢乐日将被人密切注视着。这个人就是心理学家莎伦·兰姆（Sharon Lamb）。她的工作是对家长进行评估，并就是否该终止他们对孩子的抚养权而向家庭法庭提出意见。这位女儿曾被寄养了两年，她的母亲面临着永久失去监护权的可能，兰姆来此为了评估这位母亲是否有能力抚养女儿。
这一天当中，兰姆记录下女儿是否亲近母亲。她还会观察一些小细节，比如母亲是否记得给女儿带食物和防晒霜。而当她们到达沙滩不久后，这位母亲就独自跑去游泳，留下穿着宽大泳衣的女儿站在沙滩上，胆怯地看着四周。兰姆在其新书《不够称职的妈妈》（The Not Good Enough Mother）中记录下了这次湖边旅行的细节，以及工作中遇到的其他匿名轶事。她在书中写道：“对我希望看到的事情报以期待，是我错了吗？妈妈应该给犹豫胆怯的小女孩更多的鼓励……?”
寄养儿童的数量在2012年跌到历史新低，此后几年一直稳步增长。自从阿片类药物危机席卷美国以来，因父母吸毒而进入寄养家庭的儿童数量比2000年增加了一倍多。兰姆及同行心理学家的任务是帮助决定这些孩子将在哪种环境中生活。兰姆说，他们发现自己处境很难：仅仅基于一些不自然的互动，他们必须描述出孩子和母亲（通常是单身母亲）的真实关系，并预测这种关系在未来会如何发展。如果母亲看起来不能保证孩子的安全，他们必须建议把她和孩子分开，这一结局在大多数美国人看来是一场悲剧。
兰姆知道防止父母虐待和疏忽儿童是很重要的，但即使这样，在区分一位母亲是否称职时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丢下孩子去游泳就代表你不称职？打包奶酪棒就让你足够称职了？如果不是，那要怎么来定义呢？
兰姆是波士顿马萨诸塞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此外，她每年还要接手两到三起这样的儿童监护权案件。她在一次采访中告诉我：“这些案子压力太大了。”兰姆在书中提到，她曾考虑完全放弃这类评估案件。1996年，她搬到佛蒙特州后不久便开始做这份工作。当时，当地的一名律师打电话给她，要她对一名寄养男孩的案件进行评估，这使得她的名字被列入家庭法庭律师的名单。
兰姆说，通常来讲，儿童和家庭部门会联系她评估一些案件，案件中的孩子在寄养家庭呆了一年以上，且父母并无改过。在她经手的案件中，大半情况下法官会把孩子永久判给一个新的寄养家庭。兰姆告诉我，有时她也会对父母的律师做评估，这些律师希望她告诉法庭他们的当事人是有能力抚养好孩子的。
图源：Paul Anderson Youth Home
需要说明的是，那些可能会失去抚养权的父母不仅仅是在沙滩上伤害了孩子的感情。兰姆和其他专家告诉我说，典型情况是，这些案件涉及多种虐待或疏忽儿童的报告，包括在家里大量吸食毒品，未能充分利用社会工作者提供的帮助。邻居可能会举报，因为两岁的孩子独自在家无人照看；老师可能会因为孩子没来学校而报警。有些父母没有社交，也没有朋友，儿童保护服务体系是保护孩子的最后一张安全网。政府表示，成年人可以这么生活，但孩子不行。这正是该体系的意义所在。
兰姆对所有的这些都表示理解，但发自内心来说，她也知道即使是最用心良苦的父母也无法避免所有的不幸。兰姆写道，她自己的儿子也曾经历戒毒。在书中，她做了一个对比，一边是所谓的“母爱”——生母和孩子之间的一种特殊联系，一边是“寄养家庭的保障“。她问自己，我给孩子提供了什么样的保障？她思索着，是否是自己的为母方式导致儿子染上毒瘾。书里其中一个部分写到她费尽千辛万苦为儿子找到戒毒中心，还有几个部分描述了家中有人吸毒而带来的谎言和担忧。
兰姆按照临床指南进行评估，包括观察父母的行为，就像她在湖边观察那对母女一样。她写道，有一位母亲嘲笑孩子弄伤了自己的手指，而不是亲吻孩子的手指来安慰她。兰姆告诉我，就这是“无能力抚养一个需要你的孩子”的一个迹象。
她还仔细研究孩子是如何面对亲生父母的。她会观察孩子对父母的依恋类型，包括所谓的“安全型依恋”，即孩子在没有安全感或者害怕时可以依赖父母依恋类型。同时，“非安全型依恋”可以在许多地方体现出来。焦虑型依恋的孩子可能非常黏人；回避型依恋的孩子会表现得好像不需要父母；紊乱依恋的孩子则表现得很僵硬，或者只是不知道他们该做什么。
图源：American Adoptions
即使所有人都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包括评估者，社会工作者，法官等，儿童福利系统也可能是令人心痛和不公平的。律师朱丽安·伍拉德（Julianne Woolard）曾和兰姆共事，她说到，大多数情况下，决定是否终止家长抚养权要看他们和社会工作者相处如何。这一过程需要一定的社交技能和交流技巧，但许多人都未曾学习，尤其是低收入家庭的父母。伍拉德说：“和十个人坐在一起开会，谈论你，谈论你的育儿能力，这是很难的。”
而由父母行为导致的伤害往往更严重。比如，胎儿酒精综合症非常普遍，令人震惊。但就像兰姆写道，“如果我们把所有酗酒父母的的孩子转送到别的家庭，那么很难找到足够的家庭来收养他们。”兰姆还一再重申我们对母亲的期待比父亲更多——社会、体系、有时甚至是孩子自己。她写道：“母亲没尽到保护责任往往比父亲虐待孩子更糟糕。”
图源：peru.com
父母之间的差异很大。穷人和富人关于“足够好”的育儿方式有不同定义；他们可能生长环境不同，成年后面对不同程度的压力。在一个母亲看来仅仅只是严格的育儿方式，若由一位被质疑不够格的母亲实施时，可能会让人觉得严酷。
金钱，有时候能决定谁将免受惩罚。声名狼藉的“虎妈”蔡美儿（Amy Chua）曾说，她曾拒绝接受孩子们手工制作的贺卡，因为它们不够精美。兰姆在书中写道，如果换作一位没那么有钱有名的母亲这么做，她就会失去孩子的抚养权。拉姆告诉我，若一位外表光鲜的母亲当众责骂孩子，很少有人会报警。她说道：“谁有权对自己的孩子进行言语虐待是个很有趣的话题。似乎只要有钱，你确实就有这个权利。”
“虎妈”蔡美儿。2011年，蔡美儿出版《虎妈的战歌》，回顾了她对两个女儿的教育方式，并阐释她眼中的东亚式教育和美式教育的差异。2011年1月8日，华尔街日报节录该书段落，登出文章《为什么华人妈妈更胜一筹？》（Why Chinese Mothers Are Superior）一文，引起美国公众震动，赞许和非议不断，一时成为热门话题。图源：The Guardian
正如金钱可以保护父母，没钱也会导致虐待和疏忽儿童。德克萨斯州的一位检察官在几年前告诉我（他希望匿名以自由谈论他所在的小镇），他看到许多儿童和没经验的“奶爸“一起留在家里，因为母亲要去工作，不能照看孩子。或者一家人挤在残破的拖车里，破旧冰箱里的牛奶已经变质，即使是去一个发放免费纸尿裤的教堂也需要有车才能去。
最终，家庭法庭必须判定家长是否能为孩子提供足够的照顾。这不是亲生父母是否比寄养父母表现更好的问题，问题在于父母是否真的够格。佛蒙特州的律师帕姆·马什（Pam Marsh）在儿童福利案件中主要代表儿童，她说:“你是在为孩子寻求保障……不一定要有极尽完美的照顾。要想重新拿回抚养权，也不是非得获得年度最佳母亲奖或父亲奖才行。”
在书的最后，兰姆针对“足够好“的育儿方式给出了定义：能理解孩子心中所想。在采访中，她将其描述为一种同理心，即将你的孩子当成一个完整个体来对待，照顾他/她的想法和感受。兰姆说，就比如看到孩子大发脾气时，你会想，她是真的生气了，因为我承诺过会给她买东西吃，但是我忘记了，而不是认为她只是被宠坏了。
这本书并不是在呼吁儿童福利系统改革。在我们的采访中，兰姆设想了一种干预方式，尽管她承认这几乎不现实，也不太可能发生。她推测，最好的方法可能是为她所见到的最不会做父母的父母找一个寄养家庭。这样一来，这些父母就可以“在孩子被寄养的时候，自己也被寄养”。这可能是帮助这些饱受创伤、苦苦挣扎的父母变得“足够好”甚至更好的唯一方法。兰姆说，一个搞砸事情、吸毒、没能守诺或亲吻孩子受伤手指的母亲“需要那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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