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心里烦，主要是人到中年，有些迷茫，想来找我聊聊。他在另一个城市，我们已经有三年时间没有见面，这次他想专门坐高铁过来找我。我也想他很久了，也想找他聊聊，只是我惰于行动。那么，有这样的机会，很好！我做好了接待的准备。我一听房子，就激动了。一年多来，长沙的房价坐上了火箭，尤其今年，涨势很猛。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在关心着房价，我也被瞬息万变的“房事”牵扯着困扰着，虽然不买了，但也还是放不下，经常关注。既然朋友打听这个城市的房子，那我情愿全心全意地做他的向导。大清早我约了别人有点事，所以没去车站接他。朋友打的直接到了我办事的地方。或许是这个地方与房子太有关系了吧，我们见面只聊了几句人至中年的困扰，就开始谈论房子，一开始谈论房子，我就刹不住车了。然后就是带他去看房子。从河西看到河东，把他想看的和不想看的热点区域都看了，一直看到晚上七八点，连晚饭都没好好吃。送他上了高铁，我一个人开着车子回家，电台里播放着陈升大叔的《把悲伤留给自己》，听着伤感的音乐，我突然意识到，我今天忙活了一天，或许误解了朋友的本意，他来找我，只是为了聊天，聊聊他的迷茫，聊聊他的烦心事，我怎么就带他看了一天房呢？约摸着他快到家了，我发信息问他，他回信息说“今天辛苦你了，本来想聚聚，结果看房成了主旋律。”
我很惭愧地说：“你进了高铁站，我才意识到，今天我似乎带着你把主题跑偏了。回来的路上，听着电台伤感的音乐，我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有些伤感。奔忙的路上，我们对内心关照得太少了。”他说：“下次吧，抽空再来，补上。人生不易，男人不易，男人也需要倾诉，也需要内心的抚慰。”好吧，我期待下一次。下一次，我们就不用再关心那些俗不可耐的东西，可以找个幽静的地方，或喝着浓酒，或饮着淡茶，聊什么无所谓，就是要跟你好好聊聊。还有一次，和外地回来的老朋友偶遇，四年多不曾谋面了，彼此惊讶又惊喜。三言两语间不知哪句话又触发了房价这个话题，于是，短暂的相逢中，一大半时间聊着房子。转身离开的瞬间，我哑然失笑，聊什么不好，非要聊这种无聊的话题。人在慢慢变老的过程中是不是都会慢慢变得物质？少男少女的时候，街边一块五毛钱买个茶叶蛋，你一口我一口，爱情就来了，而且是24K纯爱情，谈论的都是风花雪月的浪漫话题。就算朋友之间，谈论的也基本都是无关烟火的见闻趣事。怎么人近中年时，成了一副“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形象，不谈点例如房价这类物质方面的事就觉得不踏实呢？这让我想到了小说《围城》中的一个片段：方鸿渐带着新婚妻子孙柔嘉去位于香港某山腰上的豪宅拜访赵辛楣及其母亲，不料一年前被方拒绝了的博士美女大家闺秀苏文纨恰好也来访了。
仅仅过了一年，风流倜傥风趣幽默万事无所谓心高气傲的方鸿渐，就变成了工作无着落前景黯淡结个婚还需要老朋友接济的烟火男人；而那位昔日喜欢写“你闯进我的心，关上门又扭上锁，丢了锁上的钥匙”这种白话诗的苏文纨博士，也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早已穿着花到俗气的短旗袍一次次向国统区走私紧俏物资来赚钱了。仅仅一年，两人都变得找不到以前的对方了。总之，好像越生活，就越没有浪漫。抛却内心的幻想，直面真实的生活，就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对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没了兴趣，什么事，都喜欢整点务实的，没有主题的饭局懒得去，没有交情的朋友懒得见，没有合作的陌生人懒得认识，不赚钱的生意懒得谈，不上床的女人懒得撩（后面这句是借用的，我觉得很经典）。这种转变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每个人都在向那个更物质更实际不浪漫的方向转变着，偶尔午夜梦回，想到青春年少时，没有物质的牵绊，没有财富的负担，那份无忧无虑，为理想，为情怀，为义气，可以抛却物质的考量，勇往直前。可现在，那份单纯和勇气哪里去了呢？或许，成熟指的就是这种转变吧，每个人在生活的路上都是有责任的，当你成熟到能够负责并且必须负责的时候，你就会多一些务实的考量，少一些浪漫的幻想。浪漫的东西再美好也是虚幻的，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才是真实的。
关于作者：
本文笔者杨昇，高校教师，喜好写作。公众号发布原创文章300多篇，阅读量10万+文章4篇，其中阅读量1000万+文章1篇。其原创文不但在全网的传播有广度，更有高度，1篇文章被《光明日报》全文转载刊登，1篇文章被国务院内参《国是咨询》选登（能被这两家顶级官媒刊登，在国内整个自媒体界，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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