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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皇后羊献容:司马家的荒唐与内斗,废立间看王朝更迭

'靳康有女,尚知守贞,而羊氏曾为中国皇后,乃委身强虏,献媚贡谀,我为中国愧死矣。'

——蔡东藩《两晋演义》

西晋好不容易统一了全国,奈何国祚极短,随即华北进入大乱之世。由晋惠帝皇后贾南风引起的西晋王朝内乱席卷全国,极大的消耗了西晋太康之治的库存国力。再坚硬的堡垒也架不住从内部破裂,八王之乱带走中原最后的抵抗力量。晋惠帝司马衷在司马诸王中不断游荡,而她的第二任皇后羊献容也随之在废立之间不断变化,当帝都破灭时,中原乱局之时,她却拥有不一样的幸福人生。

图文无关

◎乱局——南风死献容替

公元三零零年,一代权后贾南风因谋杀太子司马遹而被赵王司马伦(司马昭兄弟,其母是柏夫人)所杀,西晋王朝的八王之乱第二期正式拉开帷幕,司马家诸王再次闪亮登场,而晋惠帝司马衷成为玩偶一般,更不用说皇后继任者羊献容,她的遭遇也反映了司马家内乱逐渐不控制和司马家的全线溃败。

贾南风死后,虽说赵王司马伦是暂时的胜利者,但皇帝依然是晋惠帝司马衷,为了给晋惠帝配齐,司马伦手下的狗头军师孙秀就筹划着给晋惠帝选个皇后。孙秀选来选去最终确定了羊献容,为什么是她,是有原因的。

羊献容的外祖父孙旂与孙秀是同族,在西晋同姓同族往往代表同一家族势力。羊家本身也是特别优秀的家族,羊献容曾祖和祖父都位居高位,羊献容老爹羊玄之是尚书郎,这一职位是清要之职,简单的说就是政府中较为重要的职位。

可以从《三国志·吴志·王蕃贺邵等传评》看出:贺邵厉志高洁,机理清要。

回到再说孙秀,孙旂家里晚辈都与孙秀玩的很好,毕竟他是赵王司马伦面前的红人。所以说羊献容被选为皇后不是随便一选的。

贾后既废,孙秀议立后。后外祖孙旂与秀合族,又诸子自结于秀,故以太安元年立为皇后。

——《晋书·列传》

羊献容被立为皇后,羊家也得到显贵,羊玄之官运亨通。当然这也是历来的惯例,女儿入宫全家享福。

司马衷

◎废立——不断变化的胜利者

羊献容因赵王司马伦而被立为皇后,某种程度上她也被划归司马伦一系中去,毕竟她是司马伦宠臣孙秀选择的。

司马伦一派掌握权力后,就盯上了皇帝宝座。公元三零一年,司马伦废司马衷,将其囚禁西晋皇家牢房——金墉城。司马伦虽登上皇位,可他与他的小伙伴们都不是治理天下的那块料,而且在诸王蠢蠢欲动的情况下,去做那烫屁股的龙椅,下场可想而知。

遣尚书袁敞持节赐伦死,饮以金屑苦酒。伦惭,以巾覆面,曰:'孙秀误我!孙秀误我!'于是收荂、馥、虔、诩付廷尉狱,考竟。馥临死谓虔曰:'坐尔破家也!'百官是伦所用者,皆斥免之,台省府卫仅有存者,自兵兴六十余日,战所杀害仅十万人。

——《晋书·列传二十九》

司马伦的上位引起同族齐王司马冏、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三人不满,八王之乱第二期战火将蔓延的全国。这其中可以羊献容废立看八王之乱到底有多乱。

一废:成都王司马颖主废

羊献容第一次被废是因为成都王司马颖。司马伦死后,司马家内耗是走此顺序:齐王司马冏、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三人起兵杀死司马伦,朝政为司马冏接管。长沙王司马乂杀了司马冏,东海王司马越和河间王司马颙杀了司马乂。司马颖在此期间以'皇太弟'成为皇位继承人。

公元三零四年,成都王司马颖要求废羊献容皇后之位,羊献容被贬,这也是第一次被废。

丞相颖表废皇后羊氏,幽于金墉城,废皇太子覃为清河王。

——《资治通鉴》

这里的丞相指的就是司马颖,皇太弟身份兼职丞相。此刻他是暂时的胜利者,可以对朝政指手画脚。

二立:东海王司马越主立

此时的晋惠帝和羊献容都是诸王手中的工具,想立则立,想废则废。成都王司马颖的行为有人看他不爽,东海王司马越起兵讨伐,在此期间,羊献容被复位。东海王司马越讨伐司马颖是打着正义的旗号,是带着晋惠帝一起行动的,所以让羊献容复位也是顺手的事。

戊戌,大赦,复皇后羊氏及太子覃。——《资治通鉴》

二废:河间王司马颙部下张方主废

东海王虽然来势汹汹,可依旧败于司马颖。其后东海王司马越的弟弟司马腾联合诸外势力打败司马颖。帝都洛阳被司马颙部下张方控制,同时他也控制了晋惠帝,当然顺手就废了羊献容的皇后位子。

荡阴之役,颙又遣方镇洛阳,上官已、苗愿等距之,大败而退。清河王覃夜袭已、愿,已、愿出奔,方乃入洛阳。覃于广阳门迎方而拜,方驰下车扶止之。于是复废皇后羊氏。

这一阶段,张方控制洛阳,拥有不臣之心。下一步他就是胁迫晋惠帝从洛阳迁到长安,此举与董卓带汉献帝迁往长安颇有相似之处。

三立:洛阳大臣荀藩和刘暾等主立

羊献容被张方废后,带领晋惠帝去长安,洛阳部分大臣如荀藩和刘暾等重新复立皇后羊献容,这是第三次立。'方逼迁大驾幸长安,留台复后位。'

此事的洛阳比较空虚,荀藩和刘暾等都自觉组成一套暂行行政系统。

三废:还是张方主废

公元三零五年,荀藩等人将羊献容复位没有几个月,张方又废掉了羊献容。而且张方的主子司马颙准备杀了皇后羊献容。

河间王颙矫诏,以后屡为奸人所立,遣尚书田淑敕留台赐后死。

四立:司马越的影响力

所幸羊献容因大臣刘暾等人得到幸免,'暾奔青州,后遂得免,帝还洛,迎后复位。'其实这时是东海王司马越与河间王司马颙的争斗中占据上风,羊献容才能复位。

四废:洛阳令何乔主废

羊献容第四次恢复后位,不就又被洛阳令何乔废除后位。'后洛阳令何乔又废后。'

五立:司马越是最终胜利者

公元三零六年,东海王司马越在八王之乱中取得最终胜利。晋惠帝返回洛阳,同时羊献容皇后位置第五次失而复得。

源于司马伦

◎命运——羊献容最后的一废一立

在东海王司马越取得最后掌控权后,同年悲惨的晋惠帝就驾崩了。晋惠帝留下的皇位由皇太弟司马炽继位,也是西晋的第三位皇帝晋怀帝。

晋怀帝上位后,羊献容的地位就有点尴尬。因为司马炽是司马衷的弟弟,羊献容升级不了太后位置。

会帝崩,后虑太弟立为嫂叔,不得称太后,催前太子清河王覃入,将立之,不果。怀帝即位,尊后为惠帝皇后,居弘训宫。

晋怀帝只能称羊献容为惠帝皇后,如果西晋能一直坚持下去,那么羊献容也许会在宫中一直住下去,但此时的西晋王朝经历八王之乱已经摇摇欲坠。

西晋诸多少数民族内迁定居,主要以'五胡'为主:匈奴、氐、羯、羌和鲜卑。五胡最终发展成灭亡西晋王朝的力量。

公元三零四年,匈奴族刘渊建立汉国(前赵),刘渊称帝后,多次进攻西晋帝都洛阳,但都未成功。

公元三一一年,刘渊儿子刘曜同石勒一同攻破洛阳防线。西晋皇宫被掳劫一空,连晋怀帝和羊献容都劫走。

曜于是害诸王公及百官已下三万余人,于洛水北筑为京观。迁帝及惠帝羊后、传国六玺于平阳。——《晋书》

羊献容刚稳定没有多久的生活又被大乱,这次是作为战利品被胡人所掳,不但是司马家的耻辱,也是中原王朝第一次面临如此大难。等待羊献容的又会是什么呢,耻辱一生还是生活中的惊喜。

这是羊献容的第五废,第五废代表西晋敲响亡国之音,并不是西晋内部的权力斗争,而是国破家亡,皇室被掳。在八王之乱来回被废被立的羊献容似乎有了最后归宿,同时羊献容被俘,也最能代表八王之乱对西晋的最直接伤害结果,只不过这种结果大多数人不能承受。当然羊献容的故事并没有完。

八王之乱消耗西晋长久以来的实力,面对五胡乱华无能为力。公元三一六年,在长安登基的西晋最后皇帝晋愍帝被刘曜所俘,西晋王朝终于被折腾亡了。

公元三一九年,羊献容迎来人生中的第六次被立为皇后,只不过此次她不再是西晋的皇后,而是成为前赵皇帝刘曜的皇后。刘曜在平定前赵内乱后,称帝于长安。娶了被俘的羊献容为皇后,羊献容也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一生为两国皇后的女子。

至于刘曜为何会立羊献容为皇后,可以想一想。

角度一:

刘曜及其祖上都是汉化的匈奴贵族,属于南匈奴部分,而南匈奴在东汉时归附中原政府统治。从他们的姓就可以看出,这部分匈奴后裔对中原文化是有一定的认同的。

乃赦其境内,年号元熙,追尊刘禅为孝怀皇帝,立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

——《晋书》

刘渊称帝时都以汉为祖先,把自己摆在正统的位置上。所以某种程度上西晋皇后羊献容也是代表中原的一部分,刘曜做皇帝,以其为皇后,似乎能增加其合法性。

角度二:

羊献容的美貌吸引了刘曜,羊献容能被选为皇后,她的外表条件肯定不差(不要提贾南风,她是个错误)。

在《晋书》中记载'怀帝即位,尊后为惠帝皇后,居弘训宫。洛阳败,没于刘曜。'这说明刘曜一攻下洛阳,即收了羊献容。设想下,如果羊献容长得贾南风那样,估计刘曜是不会要的,毕竟他不是司马衷。

角度三:

羊献容的主动及迎合刘曜。羊献容作为晋惠帝的皇后可以说贯穿整个八王之乱第二期的全过程,被司马家说立就立说废就废,可以说毫无尊严可言。废立之间,羊献容一个女人对于司马家有多少眷恋。

而且羊献容的老爹羊玄之也因八王之乱而死,可以说她们羊家遇到司马家是流年不利。

成都王 颖之攻长沙王乂也,以讨玄之为名,遂忧惧而卒。追赠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晋书·外戚传》

羊献容自己被司马家随便废立,老爹也因司马家而死,按照正常心理来说,羊献容对司马家的西晋时没有多少好印象的,曾经刘曜也问过羊献容相似问题。

曜僣位,以为皇后。因问曰:'吾何如司马家儿?'后曰:'胡可并言?陛下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夫,有一妇一子及身三耳,不能庇之,贵为帝王,而妻子辱于凡庶之手。遣妾尔时实不思生,何图复有今日。妾生于高门,常谓世间男子皆然。自奉巾栉以来,始知天下有丈夫耳。'

——《晋书·列传一》

单纯从这段对话中,可以看出羊献容似乎对晋惠帝没有一点眷恋,反而有一丝憎恨。羊献容全程奉承刘曜,说明一点,在之前没有立为皇后,羊献容没有一点被掳的负面情绪,最起码从表面看不出来。

刘曜对于羊献容平时的表现肯定是非常满意的,不然不会'甚爱宠之'。我们无法肯定的说羊献容一定恨西晋,但一个经历如此曲折遭遇的女子,在乱世之中如果想生存下来,这也是无奈。看到她在西晋的生活状态,也无法去责怪她。

角度四:

公元三一九年,刘曜称帝,不但封羊献容为皇后,还加封了一批人为王,其中就有羊献容与刘曜所生的三个儿子。其中他们的长子被立为太子(在刘曜所有儿子中不是长子)。

徙都长 安,起光世殿于前,紫光殿于后。立其妻羊氏为皇后,子熙为皇太子,封子袭为长 乐王,阐太原王,冲淮南王,敞齐王,高鲁王,徽楚王,征诸宗室皆进封郡王。

——《晋书·载记》

羊献容是公元三一一年被刘曜所俘,到三一九年刘曜已经与羊献容有三个儿子了。那就说在刘曜为称帝之前,羊献容与刘曜在一起一共九年时间生下三个儿子。这其实很能说明问题了,最起码证明羊献容已经习惯在刘曜身边了,刘曜也是真正的宠爱他。

还有一点也能看出刘曜对于羊献容的宠爱是真的,刘熙不是刘曜的长子,只是与羊献容所生的大儿子而已,刘曜之前还有一任老婆,为刘曜生了两个儿子刘俭和刘胤。其中刘胤被前赵(汉赵)前一任皇帝刘聪确定为刘曜王位的继承人。

义真,曜子俭之字也。于是封俭为临海王,立胤为世子。

但很不幸的是,后来前赵发生叛乱,刘俭'虽少离屯难',等刘俭回来时,刘熙已经是太子。刘曜想复立刘俭,但最后打消想法,原因除了大臣劝谏和刘俭自己推辞外,还有一点就是刘曜'以太子羊氏所生,羊有宠,哀之不忍废, 乃止'。

从感情方面来说,刘曜立羊献容为皇后也是正常的,刘曜对其感情是经得起检验的。

刘曜的前赵

◎传奇——逆转人生两国皇后

公元三二二年,羊献容去世了,结束了她不同凡响的一生。前半段可以看作是西晋衰亡真实写照,后半段也从侧面反映五胡对于华北的影响。

她的命运紧紧的与那个时代相贴合,一步一步都代表历史的发展趋势。在成为刘曜皇后的四年时间里,有可能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时刻,这时不应该把她与西晋亡国联系到一起,毕竟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所能主导的,至于她心里是否有国仇家恨,没必要去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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