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吴妮妮 * 图 \ 堆糖
散文
某天，哥打来电话，聊了一些家常，之后，提及我写的文章并谈了自己的想法。
哥哥说：“你写的那篇关于伞的文章，把我写得简直就像是家里的霸占王。”我笑着说：“文学作品中有虚构的成分，但你从小确实在家地位比较高，这是事实。”哥说：“难道我就没有优点？”我说：“你优秀的地方太多了。”听到这句话，我分明从电话里听出了他言语中流露出的得意，而后，他提醒我：“你有时间就写一写咱们仨在地里锄地的事，那才叫生活。”我明白他说的事，那就是，他、我和弟弟小时候在田地里劳动的事情。一瞬间，我的记忆就回到了过去，眼前即刻铺陈出趣味横生的画面。
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印记。我们上小学时，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周末拥有自主休息的时间，那绝对是比较奢侈的事情。每逢周末，基本都是被家长安排着去地里劳动，不是给牛马拔草，就是去玉米地锄地或者间苗，我们家姊妹仨也从不例外。去地里劳动时，哥哥是领队，我和弟弟忠实跟随，到底怎样干活，一般都是他说了算。
至于锄地，我们都有各自的锄头，都是父亲为我们量力定制的。哥哥年长，所用的锄头和父母的锄头同等轻重，我和弟弟的锄头比较轻。但往往去劳动时，如果父母没有和我们一同去，从家到地里干活的路上，哥哥就耍起了老大的做派，他指挥我和弟弟轮换扛他那把重锄头，他一个人扛着我和弟弟的小锄头。他扛两个，我们俩共同扛一个，乍听起来，我和弟弟都觉得这个主意妙，感觉我们占了很大的便宜，就欣然同意了。
我们家距田地比较远，等真正上了路，我和弟弟才感觉上了哥哥的当。我们俩的小锄头，其实，不过是父亲给铁铲按了一根木棍，比较轻，两个锄头的重量加起来，也不及哥哥一个锄头的重量，这个估量，哥哥肯定在心里头早有盘算。他一路扛着我们的锄头健步如飞，我和弟弟扛着他那把锄头三步一停、五步一换，步履沉重、力不从心。他每跑到我们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下来，扬声朝我们喊：“快点呀，你们轮流扛一个锄，我一个人扛两个锄，你们还走不动，一个个光会吃，快点，快点！”边兴奋地喊，边闪到路边的高处看着我们，戏笑着催促。等我们赶上他，他又疾步走远，如是三番，我们终于看穿了他以大欺小的用心，强烈要求各人扛各人的锄头。
他想了一下，又计上心来，对我们说：“你们俩干脆抬着锄头走，这样或许就能轻一点。”我俩抵不过老大的威力，只有听从他的建议，这样抬着锄头一试，果然比之前轻松了好多。但抬着锄头走路的时候，铁铸的锄头一端是弟弟，我肯定抬木把那一端，这是我的安排，弟弟很不情愿，一路上边走边埋怨，说我们欺负他，但他也是别无选择，谁叫他年龄小呢？就这样，我们一路玩笑着走到了地头。
到了田间地头，哥哥给我们做了分配，一人占一个玉米行，三人齐头并进锄地，比赛看谁锄得快。一声“开始”令出，哥哥就挥舞锄头，手起锄头落地，一锄头紧接着一锄头，脚步向前快速移动，也不回头看我们，很快就到了地的那一头。我和弟弟把锄头高高举起，锄头落地，却并没有按我们所预想的那样扎进土地，锄头总是在地上一弹，歪倒在一边，我们就只好猫下腰，将扬起的锄头降低高度，落下的锄头才勉强扎进了土地，就这样一步一挪进行着，终于完成了一整行。站在地头观望哥哥的进度，他已经完成了整整两行，正在第三行锄地。这时，我和弟弟看着哥哥的身影感觉自叹不如，对哥哥是满心敬佩、甘拜下风，当然对他说的话，更是唯命是从了。
他锄到第三行的中间，用手招呼我们到他身边去，我们闻令，扛着小锄，快步走到他跟前。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神秘地对我们说：“你们锄地太慢了，这样，你们俩轮流压着我的锄头，我当小牛犊，将锄往前拉，这样锄地就快一些。”我们觉得很新奇，就听从他的话，当下说干就干，从我开始压锄头，他煞有介事开始犁地。他握着锄把倒着走，我蹲在地上正对着他，两手紧紧抓住锄头，他每退后一步，我半蹲着就要挪动一步，他如果快，我就得蹲着小跑，若是通行顺畅，就真如同牛拉犁一般，一锄头下去就耕一大截的地，看着被我们人力耕过的田地，我们异常兴奋，哥哥一阵来了劲头，又加上弟弟在一旁“驾，驾，驾”连声助力，哥哥拉锄的兴致更高了，我们边走边笑，锄头就慌慌张张、歪歪扭扭起来，我的身体也不听自己使唤，跟着锄头运行的方向左左右右摇摆起来，随之产生了不少的笑料。
有时锄头触地面太浅，哥哥拉着锄头跑了，我一下就跪倒在地上，沾一身土，啃一嘴泥；有时锄头嵌地很深，他一下拉不动，自己竟跌个屁股蹲，我也仰头跌坐到了地上，只有锄把直直地翘起来，杵在我们面前，似乎调皮地等待我们的新举动，我们互相指着对方倒地的狼狈样，笑得前仰后合。我们笑完后，直起身一看，好多玉米苗都被我们压得趴下了，这时，哥哥给弟弟委派了新任务，让他负责扶正被我们压倒的玉米苗。当然，还有那些被锄头不小心铲掉，被我们蹲坐而折断的玉米苗，让弟弟统统捡拾起来，一并扔进横亘在地头间的水渠里，以免被父母发现遭受指责。
我们联手同盟，相互默契配合，本来疲累的、枯燥的锄地，却给我们带来了劳动的快乐体验。如今回想起来，也许父母打发我们进田，其实并没有真正指望着我们去田间劳动，分解他们繁重的劳动负担，可能只是让我们参与劳动而已。如若不是这样，为什么我们大半天的劳动时间，基本都让玩笑占有了，几乎没有干多少活，倒损伤了不少的幼苗，这一切，肯定瞒不过他们的慧眼，他们明明知晓实情，却对我们没有任何的批评和埋怨，只是一笑而过。
也许，诚如父母所期望的那样，仅是让我们在劳动实践中体验农作的艰辛和不易，这些，我们深切体验到了；也可能是让我们感受的生活的多彩和丰富，这些，我们也切身领悟到了。
当然，在农村生活中成长，总是需要干很多的农活，哥哥作为我们仨的老大，在家里自然干的活就比较多，替我们分担了很多事情，我们一直心存感恩。在这片乐土，所幸的是，我们姊妹们都已懂得知足知止，我理解，这就是生命的圆满状态。
简介：
吴妮妮，中学高级教师，中共党员。先后荣获咸阳市语文学科带头人、咸阳市知名教师、秦都区优秀教师等荣誉，参与区级科研课题多项，爱好写作，有多篇文章在网络及刊物发表。现任教于咸阳市秦都区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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