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厚土】李致博 | 在那牡丹盛开的地方

李致博，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评论家协会会员、庆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陇东学院文学院党总支书记。

在那牡丹盛开的地方

李致博

在那牡丹盛开的地方，一首《牡丹之歌》让我快乐。且走且看，董志塬的春末，百花争艳，蓝天空旷，白云辽远，阡陌之上燕子双双滑翔，一会儿朝露纳凉，弹指间霞光万丈。走出围墙，顿感自由的空气呈现辐射状，耀眼的阳光把天地万物统统照亮，心情欢畅。

2011年5月7日星期六，上午，自驾车，带上申万仓、李安平、萧萧眉儿、窦万儒，与刘政、陈默、付兴奎、王天宁等两干人马会合，赶到宁县瓦斜乡昔家园，参加第二届牡丹园文人笔会。牡丹园距离西峰不远，路也平坦，不到一小时车程。庆阳籍许多作家、书法家、画家、摄影师先一步来了。作家朝歌、书法家临江仙子、黄凤贤、谷良军、丹青手张诚毅、刘希贤，《九龙》主编高自珍。同窗好友庆阳市组织部副部长雷存树等人跟脚赶到。还许多陌生人，男女老少涌向会场参观游园。牡丹园主人叫昔会强，是宁县文化馆长，精明强干的小伙子，带着工作人员在门前欢迎。乐声四起，欢声雷动，笑逐颜开的人们三三两两观花、拍照。导游女士解说牡丹之生性、花色、品质、品种，几亩大的园子布满人迹。盛况空前。典礼仪式上，我的名字被介绍，名字后面缀着一长串头衔做修饰。其实只有职务是真实的，而职称却是虚无的、夸大其词的。我被怎样拔高介绍由不得我，无须计较。在庆阳市，在本乡本土参加活动，一贯被主持人当成一个人物受到错爱。其实半斤八两自己掂量得来。但是又解释不成，计较只会让人笑话，只有听之任之。

入园，一曲《牡丹之歌》让我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从少年时代就喜爱牡丹，植入心田的牡丹，仿佛久远的传说，和美丽姑娘形影相牵。宛若一袭红袖，和男人的贫富贵贱联系起来。又好像离奇的故事，成为情天恨海红男绿女的聚散。长在园林中的牡丹，是众香国里光明正大的飞翔，是历经贫寒与苦难的翻转与折射，是人生富贵荣华的留影与轮换。我爱牡丹，香气袭人的牡丹，鲜艳夺目的牡丹，群芳钟秀的牡丹。

在学院待久了，久而久之，有些呆滞，不想与朋友凑热闹，因为怕热闹过后的寂寞，心理寂寞时人心就会冷漠。看春风追逐花儿开，心里没有一点春意昂然的快乐。多少日子没有产生写作冲动了，激情灵感与我擦肩而过，情绪就象失恋一样低落。我感受到任务的压迫，受到话语权的被迫，受到阅历经验的强迫，就象奴隶带着枷锁生活，就像犯人带着镣铐劳作。人的精神受到限制，不自由，不洒脱，也象一只羊，白天被牧羊人赶上山坡，中午赶入河道，黄昏，被圈到哪个圈里，自己根本不知道。因此不想说什么，保持低调，难过时独自沉默，平静得象一个聋哑人，做梦时又好象我不是我。纯情暗淡无光，暮气摧肝沥胆。如果真让我动心，除非把出游变作出逃！

没想到，在那牡丹盛开的地方，一张照片让我快乐，让我激动，慷慨引吭高歌。和刘政、萧萧眉儿、兴奎、刘梅花、张诚毅、王浩辉、雷存树、先后留影。我对生活没有过多奢望，快乐原来很简单、很平常。

出游，不拍几张照，遗憾得就像落下了心爱之物，放在某个向往之地没有拿回来，心里掐掐的。宁县青年诗人赵春娟过来问：“你是李老师吧？”我点头、微笑。有人立即替我介绍了赵春娟。

游园盛会的最大亮点在于把植物牡丹作为人物加以文化。你看，吟诗者绞尽脑汁，翻肠倒肚，朗诵者声情并茂，摇头晃脑，绘画者泼墨点翠，绘声绘色，写字者挥洒自如，干脆利落。文人骚客如醉如痴，各使绝招。是不是想把牡丹打扮成美丽新娘，嫁给情义深长的主人？

在那牡丹盛开的地方，一首好诗同样让我快乐无比。兴奋之余，有诗句涌出心田，凑成七言四句，请陇东报记者赵彩霞替我朗诵。听到喝彩，我感到有时候自己真不简单呢。李安平一首诗《昔家花园赏牡丹有感》，引起全场掌声雷鸣，惊爆。诗曰：

“千朵红艳露凝香，一步一摇摧人忙。阅尽人间四十春，方知庆阳赛洛阳”。

这是近来在我的周围视听感应中最好的诗了。李安平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好一句“庆阳赛洛阳！”洛阳牡丹天下闻名，尽人皆知!

我的诗《题牡丹园》是不是逊色一些？：

“历经尘霜耐贫寒，占尽风流傲昔园。不向人间夸富贵，淡定秋窗学牡丹。”

晚上诗人申万仓发来新作《赞昔家园林》：

“春日寻芳上陇原，昔家园林美名传。院里蝶舞蜜蜂闹，天下牡丹聚庭前。笔歌诗诵赞昔老，文人兴会情满园。高天厚土根源旺，兄弟比肩追先贤。”万仓显然不长旧体。一会儿，他又发来一首诗《昔家赏牡丹》：

“陇上瓦斜声语响，风行方知惠群芳。青天白云心写意，园林牡丹蜂衔香。草根蔓延逢春发，妙笔生花时新赏。集贤雅聚话辅仁，昔家向荣仰高堂。”

我批：但诗人就是诗人。

甘肃著名女作家萧萧眉儿当场拍照，没有露一手，当晚发来短讯，自言“无体无韵无平仄，硬凑一首《层层缕缕牡丹歌》：哦，勿笑，勿笑！——楚楚红妆解蝉衣，层层绯白羞杏梨。缕缕娇蕊鞭风暖，灼灼芳华占花魁。闲闲墨客妨香笺，暗暗调色描黛眉。浅浅昔园深深意，恋恋惜花赋琉璃。”

我批：“有黛玉之风，'羞杏梨’一句尤佳。”

隔日，临江仙子发来五首，请诸贤斧正。诗曰：

“（一）日丽风和香满园，蜂簇蝶舞醉心田。书朋诗友翩然至，姹紫嫣红赏牡丹。

“（二）奇葩异卉聚昔园，姚黄魏紫竞灿然。馨香如斯缘何故？鲁豫川陕汇眼前。

“（三）吟咏思接唐时仙，描画心仪宋世贤。聚焦美艳和妙乐，徜徉花海竟忘年。

“（四）群芳阅尽品诸艳，墨玉嘉色予称冠。含露得体绝俗尘，丽质雍容自天然。

“（五）惠风送来梦中羡，少长俊彦蓦然见。诗兴画情意未尽，留作来年续锦笺。

还有不少好诗，我记不住，只有以后重录。

纪游吟诗，是古今文人雅兴所致。一次普通旅行，写出一两句诗，就有了文化史志味儿，有了历史底蕴，否则，疑似空中楼阁，不经推敲。写了字，画了画，摄了影，诵了诗，如果再配上音乐，那就把游乐之趣艺术化了，此孔圣人之所谓“游于艺”也。

来年，想起在那牡丹盛开的地方，就去甘肃省庆阳市宁县瓦斜乡昔家园。

归来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