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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庄子语:五声不乱,孰应六律

闲翻《庄子》,看到“故纯朴不残, 孰为牺尊!白玉不毁,孰为珪璋!道德不废,安取仁义!性情不离, 安用礼乐!五色不乱,孰为文采!五声不乱,孰应六律!”不多说哲学和学说,只想普及一下传统音律基础知识。

古书上常把五声或五音与六律并举,“五声”一词最早出现于《周礼·春官》:“皆文之以五声,宫商角徵羽。”而“五音”最早见于《孟子·离娄上》:“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我们先说“六律”:

据说古人用十二根长度不同的律管,吹出十二个高度不同的标准音,以确定乐音的高低,因此就把这十二个标准音称为十二律。按音从低到高依次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分为阴阳两类:奇数六律为阳律,叫做“六律”;偶数六律为音律,叫做“六吕”。 阳律六:黄钟(huáng zhōng)、太簇(tài cù)、姑冼(gū xiǎn)、蕤宾(ruí bīn)、夷则(yí zé)、无射(wú yì);阴律六:大吕(dà lǚ)、夹钟(jiā zhōng)、中吕(zhōng lǚ)、林钟(lín zhōng)、南吕(nán lǚ)、应钟(yìng zhōng)。有一个成语“黄钟大吕”是用来形容音乐或言辞庄严、正大、高妙、和谐的。

《千字文》中提到的“律吕调阳”又是怎么回事呢?

相传黄帝时代的伶伦,用十二根竹管,其中最长的九寸,最短的四寸六分,因为九是阳的极数。然后按长短次序将竹管排列好,上面的管口一边齐,下边长短不一,像切大葱一样,留斜茬,然后插到土里面。竹管是空的,里面灌满用苇子膜烧成的灰。这种飞灰最轻,叫暇莩。把这些管埋在西北的阴山,拿布幔子遮蔽起来,外面筑室,绝对吹不到一点风,用它来候地气,因为地下的阴阳二气随时都在变化。

到了冬至的时候,一阳生。阳气一生,第一根九寸长、叫黄钟的管子里面的灰,自己就飞出来了,同时发出一种'嗡'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叫黄钟,这个时间就是子,节气就是冬至。用这种声音来定调相当于现代音乐的C调;同时可以定时间,来调物候的变化,所以叫做'律吕调阳'。

如果再往下说,律吕之数用三分损益法,就是'先三分减一,后三分加一'。比如:黄钟的管长九寸,其数为九。先进三,就是九的三倍(三次方)得数为729,再减一倍,得数是364.5(729÷2=364.5)。这就是阴历年加闰以后的天数,用律历对应节气勘定出来的调整数,与太阳历的365只差半天。已经是相当精确了,用来指导农业生产肯定没问题了,但如果要更加精确就需要更多天文历法的知识了。毕竟宇宙中的时间与空间的确定都是需要天文星象观测的。

十二律与地支及月份对应关系:黄钟(子,十一月)、大吕(丑,十二月)、太簇(寅,正月)、夹钟(卯,二月)、姑冼(辰,三月)、中吕(巳,四月)、蕤宾(午,五月)、林钟(未,六月)、夷则(申,七月)、南吕(酉,八月)、无射(戌,九月)、应钟(亥,十月)。

以上说的律吕的由来,主要是用来服务于历法与农业的,而产生了十二个高低不同的音,从而可以定下音高。

接下来说:五声,或者叫五音,也就是现代音乐的音阶。中国音乐中用来定音律的“三分损益法”:在司马迁的《史记》“律书第三”中写到∶“……九九八十一以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徴。三分益一,七十二以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为角。”意思是取一根用来定音的竹管,长为81单位,定为“宫音”的音高。然后,我们将其长去掉三分之一,也就是将81乘上2/3,就得到54单位,定为“徴音”。将徴音的竹管长度增加原来的三分之一,即将54乘上4/3,得到72单位,定为“商音”。再去掉三分之一(三分损),72乘2/3,得48单位,为“羽音”。再增加三分之一(三分益),48乘4/3,得64单位,为“角音”。而这宫、商、角、徴、羽五种音高,就称为中国的五音。

音阶可以有多种构成方式,在十二律中假设我们以黄钟为第一个音,再向上选择太簇、姑洗、林钟、南吕五律构成音阶,并将其唱名依次定为“宫、商、角、徵、羽”,这就是我国古代的“五声音阶”。 这其实就是我们前面所说七声音阶中的1 2 3 5 6五个音。和西洋音乐一样,我们可以选黄钟、大吕……的任意一个为宫音,定下是什么调的音阶,称为“旋相为宫”。“宫、商、角、徵、羽”五音在中国古代音乐中起很重要的作用,称为“正音”。

庄子说的“五声不乱孰用六律”与孟子说的“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其实说的都不只是音乐上的问题,而是社会问题。原本五音已经被六律定下了,如果音不正那就错了,就乱了,关键在于乱了的音却有人喜欢听。特别是当权人士不在于音正不正,喜欢就好,这也代表了春秋战国时期的五霸七雄都可开始为所欲为了。这样投其所好的演奏者也就不按正音演奏了,于是当需要祭祀时要用正音演奏就必须用六律来正音了。这是社会发展的结果,也是一个文明的发展阶段,这也不能怪提倡“仁义”的儒家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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