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李克富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心理咨询行业领军人物,新阳光研究所创办人,出版《三个月改变孩子一生》《行走中的思想》《自由的联想》等近十本专著。李老师“后现代思维”可谓拍案叫绝,不由你不被敲打的“痛并快乐着”,现承蒙李老师同意,编发其生活心理随笔,以飨读者,相信朋友们受益无穷!
让我愤怒,您却哭泣!
文 | 李克富
陈可辛导演的短电影《三分钟》最近刷爆了朋友圈,讲的是一个春节坚守在岗位上的乘务员母亲与儿子团聚——时间只有火车停靠的三分钟——的故事。
很多人为此流下热泪。4日下午让正在为孩子写阳光日记的5位妈妈们看过,结果唏嘘不已,这倒可以理解;没想到昨晚让淄博心理咨询师培训班的近50位学员看过后,依然除了感动没有更深入的思考,我便有些失望了。
我说:“这部电影让我愤怒,而你们却只有哭泣!”
大家对我的愤怒不明就里,我也没有立马解释,先讲课——
医生是“以病为中心”,眼中所见首先是“人的病”。比如,一个年龄50岁、体重180的男人,和一个年龄15岁、体重80斤的女人,如果被一个医生诊断是得了一样的病,就可能开出同样的药方。医学教科书都是按照某种病来写的,而药物也都清楚地标明治疗什么样的病。
心理医生则不然,他“以人为中心”,眼中首先看到的应该是“病了的人”,通俗地讲,人是大的而问题是小的——求助者常常是只盯着问题而不见人。由于受医学模式的影响,心理医生尽管也像医生那样对求助者的问题做出诊断,但处理方式却截然不同。比如面对两个抑郁症患者,会因为他们的年龄、性别、个性、生活环境等诸多因素的不同而给予不同的心理咨询或治疗。
一个成熟的心理医生绝不会因为看到“病的人”而止步,他还会进一步拓展视野,去探究这个“病的人”会有个什么样的家,并由“家庭是社会的细胞”而去观察这个诞生了病人的家正处于怎样的社会环境中。
这种发散式的思维方式极为重要,常常在具体的咨询过程中遭遇山穷水复时,因此而能够柳暗花明。
至此,我把话题转到刚刚看过的《三分钟》上。
问:“在看电影过程中,有谁想到孩子的父亲哪里去了?去站台见妈妈怎么是小姨带着?”
集体沉默。
我说,一个咨询师在看这样的电影时,应该“投进去”和普通大众一样感动,但更应该及时“跳出来”做出和大众不一样的反思,比如得去想:孩子的父亲死了吗?还是父母感情不和或离异而祸及孩子?
若是后者,难道我们不该为那个不负责的父亲而愤怒吗!
更让人愤怒的是,电影开始这位母亲就说:连着好几年都是过年值班,都错过了跟儿子一起过年。
“连着好几年都过年值班”——这安排过年值班的领导是不是也太缺乏人性,甚至有些混蛋?
“都错过了跟儿子一起过年”——是自己“不想过”,还是真的“错过”?
关于这一点我没必要多说,可以看看近日解放军陆军司令员韩卫国写的《致陆军官兵家属的一封信》。韩司令员说:“在父母生病临终时、在妻子生子临产时、在孩子升学临考时,只要没有打仗任务和确实离不开的特殊任务,都必须及时请假回家。”“对于父母生病不回家、妻子生产不照顾、家庭有难不帮助的个别官兵,不但不表扬、不宣扬,而且还要对他的真实品德进行考察。”
由于被母亲吓唬过——背不过乘法口诀就不能上小学,更见不着妈妈,结果在不到三分钟的团聚时间里,儿子不是扑倒妈妈怀里撒娇亲热,却几乎都是在念叨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九九八十一”!
心理防御到如此情感隔离的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心理健康吧?
如果在部队,这位母亲是不是可以划归到“家庭有难不帮助的个别官兵”之列呢?
这样的母亲值得别人学习吗?
心理医生有必要如此思考,尽管有些不厚道甚至不人道。
当然还可以变换时空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十年或更久之后,这个孩子真有了心理问题,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呢?
他自己?那个整日忙于工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母亲?那个隐形或不负责人的父亲?还是因为他不幸出生在一个不能与时俱进,依然以“三过家门而不入”、“为了大家牺牲小家”、“献了青春献子孙”……为荣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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