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班的作业现场在探照塔和门机上大灯的照射下，饶显灯火辉煌。门机抓起一只集装箱，放到车上，又抓起另外一只，放到接踵而至的车上，这般循环往复，我盯了一会不觉乏味。因其是自动箱架，装卸皆可司机自行操作，我便得空流连了一下这夜幕下的江畔。
夜色初暗下时，天空还悬着一弯月芽，小小的，像镰刀，又似扁舟，星星也只能隐约看到几颗。待夜深了，莫说是星星，就连那月芽也没了影踪。倒是偶尔飞过一架夜航的飞机，看不到机身，只能看到它身上发出的光。不一会，那光也一闪，接着一闪的消失在茫茫夜空中。没了光亮的夜空，是沉闷的，注视久了，不禁让人联想到《乐府诗集》里的“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我向着甬江对面极目望去，挡住我视线的是那高低起伏的群山，朦胧中，我視群山多以两端见长，中间次之，状若驼峰。虽是夜幕，但在山脚白房子的映衬下，饶是掩不住群山周身的青绿……或许，是我本就知晓这青绿吧。
山脚下那一排排白色的房子，约是厂房吧，低的有两层，高的怕也只有四层。厂房内多灯火通明，隔着甬江我似乎能看到厂子里工人们忙碌的身影……随着夜逐渐深了，有几栋已然开始熄灯，我仿佛又能听到工人们着急回家踏出的急促脚步声……
厂房外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说来也怪，这光虽不比屋内的透亮，穿透力却又那么强，它们一束束倒映在江面上，拖着黄黄的，长长的尾巴，随着波浪摇曳着，摇曳间又似烛火，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自生生不灭……
虽夜已至深，江面上不时还有大大小小货轮驶过。有的驾驶舱足有六层高，想来层高也近两米，在我看来这种吨位的船且算得了是大船了吧，毕竟再大的我没能目睹过；比它小的也有三层高的，朦胧中望去舱里装的仿佛是泥巴，或许是我看错了；最小的货船当数刚才那艘满载黄沙的了，它的船身几乎全没在了江中，有时看到它们驶过，我不免担忧，不会沉下去吧……当然我自知这担忧是多余的，也是无知的。它们轰隆隆的驶过，江水被船体分隔开来，马上又聚拢在一起，又或许，它们本就不曾被隔开吧。
我目送一艘船由西向东渐行渐远，随着它的航向眺望，靠近江畔的住宅楼上，还有十多户人家的窗户错落的亮着灯，一根不知名的烟囱，高高的耸立着，烟雾还在不间断的冒出，被风吹得斜斜的，烟呈白色，在这漆黑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分明，乍一看，倒像是一根巨大的旗杆上飘着的一面白色旗帜……
回头望去，与远处星星点点的微光相比，港区内显得格外通明，到处都有正在装卸作业卡车的身影，不远处还有排列整齐等待着的，也有满载货物缓缓驶向出口的，一辆，接着一辆，已近凌晨，想来若非生活使然，没人能做到乐此不疲吧……
一阵晚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哈欠，人也越发觉得困倦，但这夜幕笼罩下的甬城却又好似全无睡意。末了，我总觉城里的夜较乡下少了点什么，仿佛，又多了点什么，究竟是什么呢……我暗自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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