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无论去到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住在距离车站最近的位置。深知,这里是远方,家在车站的那头。
每到逢年过节,我都会第一时间冲到车站,买开往家乡最早的一班车,觉得那才是我的归属,也是人生最终的目的。
路过火车站的下穿隧道,看着满地积水,脚上穿着的布鞋,才想起昨日的昆明下了一场透彻的雨。试探几次,最终无功而返,弄得裤脚和鞋子都湿漉漉的。积洼处的水又臭又脏,我带着这些味道上了一辆公交,本来不大的年纪也有人让座。我脸不红心不跳,一咕噜坐了下去,甚至忘记向让座的美女说一声谢谢。
糟糕的人生糟糕透顶,公交未到站就中途下来,想想这个样子去办事情一定也是灰头土脸,吃闭门羹的。最后我又只能屁颠屁颠地走回家里。
脏了的裤子和鞋子用水清洗了好几遍依旧臭味漫天,无奈之下,毫无耐性的我全部扔进了垃圾桶。穿上一双破旧的拖鞋闲逛在闹市区里,寻求一双便宜却又在打折的鞋子。
我总有一个不好的习惯,无论走到哪里,手机都在手里,上厕所都希望有wifi。
其实很少和网友聊天,更很少打电话,但总抱着一个山寨版的二手手机。糟糕的人生,过了谈论爱情的年纪,没有资格炫富,抱着手机就如抱着整个世界,安全感油然而生。
路过一个天桥,下面可谓是热闹非凡。各种身份的人都有。有卖唱的;各种倒霉事情被逼迫而来行乞的;还有各种大师艺术之类的人物来搞展览的;甚至还有女人站街拉人询问30要不要的。当然最多的还是手艺人,一般都是男性。蹲坐着,面前摆放着电钻、电锯、锤子、锥子等各种家什,再立一块牌子,写上:做装修,防水,修厕所等。
这些人大摇大摆地行走天桥下,点着一直有一支的烟,和伙伴们吆喝着,高喊着,偶尔还斗斗地主,吹把散牛,逗逗来往的小姑娘,小老板当的有滋有味。
我一直在想,我也能有门手艺就好了。然后也能过上这悠哉神仙般的日子。
苦思冥想,我能干啥呢?
干什么不重要,是看雇主看得上我们不。
所以,我也学着这些人,蹲在天桥下,就如一件商品,被来来往往的人挑选着。
来来往往的人,眼睛极为尖锐,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路边蹲坐的每一个人。只要他们的眼睛一松懈,一窝蜂地拥上去把老板团团围住。都希望老板能看上自己,如同牵住一只宠物狗一般,把我们也能牵回家,当牛做马什么都愿意。
坚守了几天,一起来的伙伴们一个二个都被雇主领了去,唯独我,大多雇主看了看,询问了半天后,蹬了蹬脚转身而走。走后还不忘记回头鄙视我一眼,再拍拍身上的灰。
饿了两三天了,头晕眼花了,我心急火燎,看着远处向我走来了一个男人,我飞一般地冲了过去抱住他的大腿,死乞白赖地说:“带我回家吧,我吃得少,干活多。”
没有等我说完,男子狠狠地踢了我一脚,不屑地哼唧着。“我请的是保姆,不是一条丑陋的狗。”男子满脸横肉,一身光鲜亮丽的名牌。
我忽然觉得心口好疼,额头冒冷汗,全身抽搐麻木。我看不清蓝天、白云、街道、行人乃至整个世界。
我感觉我立马就要死去,眼睛乏力的根本睁不开。我的呼吸慢慢停止,肌肉慢慢松弛,我能感觉灵魂在慢慢脱离我的身体,最后倒在了车水马龙臭熏熏的天桥下。
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一个美女挽着一个帅哥走进了路边的宾馆里,我嗅闻到了肉体和金钱的味道。
我努力抬头睁开眼睛,我看到了路边摊上的蒸笼里冒着热气,白白胖胖的馒头若隐若现。头咔嚓掉到地上时,我流下了最后一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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