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婧是我所有朋友中第一个给我发短信的。
她说,老卢,生日快乐,我们还在你身边。
我回,谢谢,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
2011年,我在上海,身无分文。
那一年,我遭遇当时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挫折,花光了我所有积蓄。从墨尔本飞回国,放弃了找好的工作,没有告诉任何人。
为了一本我那时还没有见过的书,这本书黄色封面。你大概没有见过,你大概也不会知道,老卢的第一本书不是那本《你要去相信,没有到不了的明天》,而是一本小小的,破破的《想太多》。
这本书没有放在市面上出售,它孤零零地躺在我家车库里。
总共两千本,再也没有加印过。
我无法接受自己一整年的成果落得如此下场,只能徘徊在上海的地铁站和各大麦当劳。
最难过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被卷进黑洞,不自觉地往下沉。我想呼喊,我想求救,可所有声音卡到喉头,我什么话也说不出。身旁明明人来人往,可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脑海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沉默着沉没。
有人不知道你在难过,有人知道你难过却不懂你为什么难过;有人懂你在难过什么,可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李婧来电问我在哪,我缄默不言。
她在电话里说,等等我。
于是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坐着大巴从南京到上海来找我。
她一言不发,让我陪她去人民公园跑步,在我跑的半死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死了吗?
我说,还没有。
她说,那就好。
2
我跟这些朋友认识多少年了呢?
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呢?
什么时候起,身边所有留下的东西和人,都可以以年计算了呢?
原来我这么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也能坚持这么久呢。
2011年我回到大洋彼岸,寻找走到未来的办法。
可哪有那么简单,我只能一本本阅读,一天天听歌,一整夜写作。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跟朋友聊会天,彼此就是彼此的安全感。
我们曾经集体失恋,半夜我开车从张家港一路狂奔南京投奔老刘。老刘也不多说话,开了两瓶酒给我和包子,就这么到天亮。
其实这么些年,我们早就耗光了自己的精力,早就没有办法再一起去KTV吼五月天吼到天亮。可我们还是要抽几天聚会,哪怕是躺在酒店房间里,开电视当做背景音,就这么聊聊天。
也不多说矫情的话,也不说那些放在心底的梦想,就这么聊着。
世界已经很复杂了,我们平时已经活得那么累,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是我偶尔难得的闲暇时光。
不需要伪装,不需要面具,就这么躺着,跟彼此说说话。
吃饭时执意玩手机,赶路时从不看风景,放晴时心里下着雨。
因为我们太执意于失去。
因为我舍不得。
我不舍得。
有一位姑娘,在我心里一住就是八年。
年初去了东非大峡谷,年末又去了抚远,去看那每天都会见到但每天又不同的日出。
3
这些年,我终于学会释怀了。
我以前总觉得释怀就等于放弃,所以我总是抓着一些什么不放手。后来我明白释怀是把那些回忆放在正确的位置,不是遗忘,而是再回想起来的时候,这些回忆再也不会在你心里兴风作浪。
走到未来的办法,就是跟过去的自己达成某种和解。
接受你的失去,接受你的小毛病,接受你在热爱的事上撞得鼻青脸肿,接受你的那些付出不会百分百变成回报还给你。
然后你才能知道你身边还留下了一些什么,然后你才能重新燃起希望和热情。
以前我总想着,日出要跟她一起看,就像你翻山越岭之后,必须要有个人在等着你。可后来我翻山越岭,发现自己还是孤身一人,我才终于明白我们一路奔跑,有些东西可以靠别人来填补,而另外一些东西,你是要靠自己填满的。
明天醒来,故事翻篇,满血复活。
多充实一秒钟,就少难过一秒钟;多忙碌一分钟,就少想他一分钟。时间能治愈的,是愿意自救的人。
我终于学会了。
今天是2017年1月11日,是我生日前一天。
我依旧没有摆脱那些小毛病,也依然在热爱的事上前行;我依旧会去很多地方看日出,但不再非要把日出拍给谁看了;我依然是这么一个我,好像改变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但我变得更平和了,好的坏的我通通接受,随遇而安不是随波逐流,是因为终于有了能自己站稳的底气。
End?
晚安,我们走心。
文/卢思浩
图/Artem chebokha(RH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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