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资本 seek for capital丨专注于资本的极致探索
人类货币史的演变按照材质可大致划分为三个阶段：商品货币时代（兽皮、谷物、牲畜、布帛、贝壳等）——金属铸币时代（金银铜铁等铸币）——纸币时代。商品货币属于货币经济萌芽阶段，并不成熟。金属铸币开始采用后，货币经济开始成熟。金属铸币时代在人类货币史上至少垄断了三千年，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目前很多对货币的深入研究都是起始于金属铸币时期，而并非现代的纸币时期。因而，对金属铸币有系统而全面的认知就显得尤为重要。我们先在本文中介绍金属铸币的六大构成要素，以作为金属铸币核心知识体系的一部分：黄金、白银、铜、铁、镍、锡、合金等。按市场价值排序：黄金>白银>铜>铁镍锡。金属铸币的纯度，如含金量、含银量、含铜量等。一般情况下，金属铸币的纯度越高，其价值（内在价值和法定价值）也越大。形制一般有：长条形、方块形、圆饼形、外圆内方形、锭形、马蹄形、椭圆形等等。币面图案铭文反映铸币的年代、文字、铸造技术、书法等等。铸币的工艺水平，表现为铸币的精整、精美程度。在中外货币史上，由于冶铸技术的不发达，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期，货币铸造都是靠人工手工制作的，所以铸出来的铸币往往不够精整、不过标准化，很容易被民间私自仿铸，正因如此，私铸盗铸变成了金属铸币时代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屡禁不止。后来随着机器铸币的引入，铸币变得高度标准化、精整化，民间私铸现象才得以杜绝。▼图：清末时，广东省机器铸造的“光绪元宝”铜元，是中国官方最早铸造的机制铜元。现藏于中国钱币博物馆。在金属铸币产生早期，各种以金属为材质铸造的货币，基本都是称重使用的，所以，铸币的名称往往直接和重量相关。另外，金属铸币往往是根据重量确定价值，重量越大，其价值（内在价值和法定价值）也越大，所以，金属铸币的货币单位往往直接源于其重量单位，二者合二为一。在我国的秦汉时期，“秦半两”和“汉五铢”，就是典型的以重量命名的金属铸币。秦汉时期，“两”、“铢”都是重量单位（二十四铢等于一两，十二铢为半两），货币单位是“钱”（就如现在人民币的货币单位是“元”，美元的货币单位是“dollar”）。▼图：秦朝时的“半两”铜钱，币面刻印“半两”二篆字，且标准重量就是半两。货币名称正来自于其重量。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图：西汉时期“五铢”钱，标准重量五铢，刻有“五铢”二字，货币名称来也自于其重量。现藏于中国钱币博物馆。从唐朝开始，中国的铜钱不再以重量来命名（币面上不再刻有类似“半两”“五铢”一样的重量，而是“xx通宝”、“xx重宝”等等），货币名称与重量分离。此外，从唐朝开始，“钱”从货币单位变成而来一种重量单位，而且“钱两制”（一两等于十钱）彻底取代了秦汉的“铢两制”（一两等于二十四铢）。还有，从唐开始，铜钱开始流行被称作“一文钱”，这种称呼一直延续到清末。而“文”从此也变成了一种新的货币单位表达方式，与“钱”一样。▼图：唐朝“开元通宝”铜钱，标准重量为“一钱”，一枚铜钱即一文钱，积十文重一两。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另外，在中外货币史上，金属铸币的货币单位，往往直接来源于重量单位。明朝中叶时，中国进入以银为本位的货币制度，但是白银并没有被铸造成某种固定的形制，各种银锭、银铤、银条、碎银块都可流通使用，形状千差万别，在流通时，这些形状各异的“银子”按“两”来称重使用的，“两”不仅仅是重量单位，也是货币单位。比如，一块银铤重量是一两，那法定价值就是“银一两”，一块银条重量是十两，那法定价值就是“银十两”，重量单位和货币单位合二为一。1933年国民政府“废两改元”后，“银两制”变成了“银元制”，白银被铸成标准圆形的银圆币，不再称重使用，而按银币个数计数使用，货币单位从“两”变成“元”。英国的货币单位“英镑”也是从重量单位演变过来。在罗马帝国时期，罗马人使用拉丁语，其中拉丁文“pondus”意为“重量”，而拉丁文“libra”意为“磅”，用作重量单位（1 libra=12 unciae）。公元43年，罗马帝国的军队入侵不列颠岛，并将其征服，征服后的领土成为了罗马帝国的领土一部分（相当于殖民地）。罗马帝国军队入侵的同时，也将其文化和货币传入不列颠岛，拉丁文“pondus”就演变成了英文“pound”，“ libra”也在不列颠岛上被当作重量单位使用。最终，“Pound”既做重量单位（磅，用“lb”表示），也做货币单位（镑，用“£ ”符号表示，“£ ”根据“lb”演化而来）。此外，日本德川时代的金铸币，使用的货币单位“两、分、朱”，也是源于重量单位。内在价值指的是一枚金属铸币的本身所含有的市场价值，内在价值由三个因素决定：铸币金属材质的市场价格、铸币的纯度、铸币的重量。法定价值是指一枚金属铸币被赋予的法定面值（法定购买力、法定偿债力），它是由统治者人为设定的，不由市场自发决定。在日常使用中，人们按金属铸币的法定价值来交易支付，而不是内在价值来交易支付。▼图：1849年在美国费城铸币厂铸造的最早一批“1 dollar”金币。币面上刻的“1 dollar”正表明该金币的法定价值（面值），重量25.8格令，含纯金量23.2格令。图片来源：coinauctionshelp.com内在价值和法定价值存在紧密关联性，统治者在设定一枚金属铸币的法定价值时，往往根据其内在价值而定。一般情况下，法定价值会略高于内在价值，二者之间的差价由官方铸币厂的各项铸造成本（相当于“加工费”）和铸币税构成。铸币税，产生于封建君主统治时期，在铸币权被封建君主垄断的情况下，官方铸币厂铸造的金属铸币产生的收益要高于其成本（金属原料和人工费为成本，金属铸币的法定价值为收益），收益扣除成本后的利润，就是铸币税，铸币税最终上缴给君王。因而，铸币税也是一种君主特权税。到近代民主法制政府时期，金属铸币的铸币税渐渐被取消了，但是，“铸币税”的概念却一直保留下来了，“铸币税”不单只限于金属铸币，也可用于纸币的印制发行，即“纸币的印制成本和其法定价值的之间差额利润”，这就是现代意义上政府发行纸币时收取的“铸币税”。在金属铸币产生的早期阶段，民间可自由铸造，铸币权是分散的，不受垄断，一些手工匠人或商人，可以自行收集金属原料，模仿官方的铸币，制作铸模，仿铸“私铸币”。但随着封建王权的加强，统治者垄断了铸币权，集中控制着金属铸币的铸造发行，且垄断重要的金属矿产（严格管制矿产开采），禁止民间个人或组织私铸，否则处以严罚。封建统治者会下令设立专门的官方铸币厂（一般中央和地方都会有，不止一家，且都靠近金属矿产藏地），负责全国铸币的统一铸造发行，并下令统一官方铸造标准（铸币的材质、重量、成色、币面设计、形制、种类等），还会设定各类官方铸币的法定价值（或法定面值），来确定官方铸币在交易支付使用时的法定购买力或法定偿债力。金属铸币时代结束后（20世纪30年代，以金本位终结为标志），世界各国相继进入法定信用纸币时代，纸币不可兑现为贵金属，单靠政府信用支撑。而各国的中央政府依然垄断着铸币权，严禁民间私自铸造货币，所有私铸行为都以伪造货币罪论处，所有伪造货币都是非法货币（无论伪造得多逼真，哪怕跟真币一模一样）。▼图：英国皇家铸币厂（The Royal Mint）。英国皇家造币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100年前阿尔弗雷德大帝时期（849年－899年），是世界上历史最为悠久的铸币厂之一。图片来源：royalmin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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