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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可以强迫孩子去睡觉吗?

父母和子女之间存在着一个管理和服从管理的关系。这也是父母们挫折感最强的科目所在。

子女“不听话”,这件事堪称千古绝症。父母们着急、上火、焦虑、暴躁,耐心不断的损耗,最后总难免恶语相向,乃至于直接实行肉体惩罚和武力强制。

很多人已经将这视为了一种必不可少的暴力的教育——为了让子女们学会看懂暴力(不管是智力的、财力的还是武力的暴力)的优势在哪一边、学会优势方的惹不起,从而掌握读懂空气的玲珑剔透的局势敏感性,做好“能屈能伸”、忍辱负重的心理建设,晓得“趋吉避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智慧,需要父母来扮演那个ta将来惹不起的恶人,来个从肉体到灵魂的深刻烙印。

这个看起来是非常必要的训练,逻辑也是很直白的——世界上的好人你是不用担心的,好人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显然必须学会在恶人面前委曲求全,不要意气用事,不然分分钟你就会完蛋。

“你必须学活服从比你强大的人,不然你会吃眼前亏。”

所以,作为父母,我比你各方面都强大得多,但是我却和别的坏人不一样,你触怒了我至少不会被我打死,而只会受到恰当的“教训”。

这样子算下来,不光我有权对你下令,而且在你没有学会服从强者的命令之前,我有这种教你知道厉害的责任。

这样就全部走顺了——根据这个理解,家长当然有权利——甚至是有义务——让子女适应强迫。

无懈可击,对吗?

首先,在一个根本的点上你没有说错——人如果要成为社会的人,必须要学会与其它人协作,而协作中势必要涉及到人对人的顺从。这意味着父母是必须要尝试构造子女的某种顺从机制的。

但在一个根本性的方向问题上,有一个重大的分歧——你正在构造的顺从,到底是一种服从,还是一种屈从?

屈从,是指一个人将自己对问题的判断搁置和废弃,转而以对实力——实则是暴力——的判断代替对是非、正误的判断,来作为遵从指示的前提条件。

它是一种理性的失败和对人格侵害的适应。因为它要想奏效完全依赖于让它的对象学会“按照我自己的判断来做事是不可以的”。我叫你往东,无论你因为什么理由不往东——包括你因为无知搞错了东的方向——你都是活该受到惩罚的。更不必说你对于这事是否合适的那些判断了。光是让我看出你竟然还做了这种判断,都对我构成冒犯,你都应该得到“教训”。

它的每一次奏效,都是当事人暴力和理性的双重失败。ta是一种投降。

它培养的方向,毫无意外的,是对暴力的敏感性和屈从性。

它对教育者的要求,是蛮横、无情和迅猛的暴力欲望。因为越是蛮横,越能消除子女对于胆敢动用自己的理性的妄想和侥幸,以免ta们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有自己的想法;越是无情,越是能消除ta们对有了略微亲密关系对方会高抬贵手妄想,以免ta们会放松警惕;越是迅猛,越是可以给予清晰的反馈,而不至于因为时间相隔太远,而让ta们误以为自己不是在为较早前的屈从受折磨、而是在为此时的屈从受折磨。

它的必然结果,是对暴力地位的崇拜和对这种嵌入本能的怯懦与本能中天然存在的自尊、自信的终身矛盾和挣扎。

你怎么可能用日复一日的双重失败去培养出一个成功者呢?你当然只能培养出一个失败者——一个习惯、接受、适应了失败,只懂得如何失败、不能梦想甚至不敢梦想自己可能是成功的失败者。

ta从小学的就是独立者思考者该死、思考和判断都是拥有暴力优势者的特权,ta怎么能不学会崇拜暴力、轻视理性、甚至仇视独立人格呢?

它所造就的人的对冲机制——也就是ta唯一的指望——就是“媳妇熬成婆”,去成为一个对于别人拥有这暴力优势地位的人,在其过程中享受使用自己的暴力的快感作为对位的补偿。

更为深刻的威胁,是建立屈从机制本身将会使得教育本身变得低效、甚至变成不可能。

因为ta的顺从根本不是出于对教导者的理性的认同,而是出于对教导者暴力的畏惧。你会清楚的看到ta并没有在看着算式,而是在看着你的脸色和表情揣测到底哪一个选项、哪一种回答不至于让你发火。

这个过程调用的是与逻辑思维完全不同的思考路径,锻炼的是完全不同的能力——它不是在锻炼处理信息、分析信息的能力,而是在锻炼捕获信号、反射性反应的能力。

后者的机能性不过是膝跳反应级别的——这样做的人事实上正在将子女的大脑训练成一种高级的膝盖。

并竟然将此称为一种“教育”。

而服从,是与屈从完完全全不同的东西。

服从是基于对他人的爱的信任或对自己超越性诉求的坚持,而自己选择了在具体问题上违逆自己的安逸本能。

服从是一种决定。

它不是别人的暴力比自己的贪欲更强大的结果,而是当事人自己的爱与理智比自己的贪欲更强大的结果。

它的每一次奏效,都是一种“超我”对“本我”的胜利,一种将会从胜利走向胜利的胜利。是自己作为自己的主人、勒令自己的本能服从自己的意志的成功。

它培养的方向,指向对ta人的爱的敏感和洞察,和人对自身目的的明了与坚持。

一个人决定去服从,只有三个理由:

第一种,ta自己能凭借理性确认对方的指令与自己的追求是一致的。

比如,一个志愿兵确信整个指挥链与自己一样正在努力赢得整个战争,而ta也从理智上知道因为个人的局限,想要最大程度促成胜利,ta最好的选择是加入部队,于是ta决定参军服从指挥链的命令。

又比如,一个人认为一个组织的宗旨符合自己的理想,并且相信其追求是真诚的,于是决定加入这个组织,并接受这个组织所分配给自己的主管的指令,以促成这个组织的愿景实现。

又比如,一个人认为临时的和某个企业、某个人签订契约达成合作关系有利于自己追求自己的目标,于是决定与对方签订条件清晰的契约、并决定在契约约定范围之内依约服从对方的指令。

这是人出于自己的理性而作出的服从,它建立在对指令、对发令者本身的合理性的判断之上。从根本上说,当事人是出于自己的判断而判定这样做是更正确的,所以这样做。在形式上虽然是在服从其他人,但在本质上是在服从自己的理性。

第二种,自己清楚自己没有能力判断命令本身或者发令者的人合理性,但却能够凭着对爱的敏感性,相信对方对自己的爱足够可靠,于是可以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抛弃自己的犹疑,转而使用另一套替代抗拒的策略来对对方的指令加以服从。

这个对爱的敏感性和替代抗拒的策略,后面会专门阐述,但仔细看清楚这一条的要害——它使得一个人可以凭借对爱的敏感性和对爱的接受,超越ta自己的理性极限,获得单凭自己的理性指导不会涉足——至少会晚得多涉足——的体验,从而从这些体验中获得凭自己的理性引导本不会获得——至少不会如此早获得——的经验。

这使得教育成为可能。更确切的说,这就是学习的意志基础。

如果一个人在服从之道上全无修行,把所有的服从都混同于屈从而一概视为屈辱,加以无差别的抗拒和排斥,这个人将失去绝大多数的经验增长机会,而几乎必然的沦为一个相对更无能的人,进而不断的在所流落到的团体内居于受命的下僚地位。

最终的结果,反而恰恰是要无穷尽的“被迫屈从”。人生犹如地狱,而在地狱之火中,ta痛恨魔王,痛恨自己不是魔王,更痛恨明明在自己爪牙下的小鬼竟然不屈服。

而教育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建立起对受教育何以成为可能的这个前提条件的绝对清晰的认知和将这认知夯实成为基本信仰的经验。

这是人受教育需要学会的第一知识,它的重要性,更要先于1+1=2和“人口尺手”。你可以学不会1+1=2,但你不能不明白要学习就必须要服从教导。

这第二种看似是缺少足够判断命令本身的合理性的理性能力的,但却是在判断下命名的人是否适格上有着理性判断的。它从本质上只是将判断的层级从具体的事务提高了一个层级,提升到了对下指令的人的价值观的判断上。

而这第一种和第二种服从,都包含了一项至关重要的要素——那就是决定终止服从的自由。

在当事人认定服从的前提条件已经不成立,ta可以按照约定好的退出关系方式取消自己的服从。

顺便,这显然意味着任何理性的服从约定都包含了退出这一关系的正式程序,没有约定这一程序的契约是不完备的

简单来说,这两种情况,人其实服从的是自己。因此服从完全不同于屈从,不但不是人自由的失败,反而是人自由的实现。

第三种情况,是人认识到受到管辖的原因是超越自己的选择的,从而理性的选择有意义、有原则的服从,而不是无意义、无原则的反抗。

例如,子女要服从于父母,父母之于子女的管辖权利的根源,是不以子女的选择为基础的;俘虏要服从俘获者的管理,这是不以俘虏的自我意愿为基础的;被捕罪犯要服从狱卒的管理,这不是以被捕者的选择为基础的。

但这不仅仅只涉及到人,实际上这一原则可以延伸到一切没有给人留下不顺从的选择的场合。

例如——你不能选择不顺从客观规律,你不能选择不顺从客观条件限制,你不能选择不接受客观结果。那些林林总总的看似与“施暴者”有关的,没有选择不顺从余地的情况(这包括了最开始谈论的“眼前亏”问题),在本质上与受到重力的束缚、受到墙和悬崖的阻隔没有区别。

其实在这种状况下,人仍然可以以生命为赌注去选择反抗,所以在终极意义上讲,因为人类有天然拥有、不可剥夺的选择死亡的终极自由,人类确实在根本上完全自由的。

人类缺少的并不是自由本身,而只是廉价的、足够“经济”的自由。

问题在于,在这第三种情况之下,人是否应该选择服从?这是否是一种软弱?这是一个每个人需要自己做出自己的选择的问题。

这之所以被称为一个需要做出自己选择的问题,在于它不应该被允许成为一种“共识”——即尽如不满者所大力鼓吹的那样,要强令所有人“与ta一起”以生命去反抗ta个人所认定的“不公”,否则就要遭受ta的“软弱”的指责。

你只能决定自己是否要以生命反抗到底,这是你自己个人当然的权利,但你没有任何权利和立场去指责拒绝与你做同样选择、甚至同样判断的其ta人,因为这显然构成对其他人自由的侵犯。

这不是想否认拼死反抗绝不接受的意义——真正的义之所在,死不旋踵的决心,绝对是一种高贵的因素,而且本身是一个人彻底自由的最终保障——谁也无法奴役一个为摆脱奴役可以接受丧失生命的人。

但是,这没有给一个人任何额外的道德权利去干预其他人选择的自由。你有完全的权利决定一件事情你不喜欢、也有完全的权利决定自己要不惜一死的去反抗,但你没有任何权利因为别人做不同的选择会对你的选择不利而去指责别人。这种指责,无论其势力有多强大、口号有多政治正确,本质上仍然是将自己的自由凌驾于别人的自由之上,本身就是一种被企图的奴役。

你如果假借任何名义而尝试奴役别人,那么遭遇到别人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反抗,你不应该有任何意义上的诧异。

而撇开这些考虑不谈,你必须认识到实力的绝对差异本身是一种答案,一种自然给你的客观反馈——那意味着对方从自然手里获得了管理你的特殊许可。你必须对这种许可有某种程度上的正面的思考,而不能一概加以抗拒。否则你将直接面对自然告诉你永动机不可行,而一切的实验失败都不足以说服你放弃永动机,最终你虚度你整个人生的悲剧。只要你秉持这个将对自然限制的一切接受都一概视为失败和屈服的原则,这种永动机悲剧就会以各种不同的尺度、各种不同的形式在各种意义上无限的发生,耗尽你每一点的能动性,让你在事实意义上、在实践上与死亡无异。

你不会做成任何事,包括你自称正在做的反抗本身。

换句话来说,对于自然给你的限制,你必须要寻找到某种形式去服从。这是一个服从的形式和艺术问题,而不是一个服从或者不服从的问题。

一个明智的人,会将一切顺从牢牢的锁定在服从的定义之内,从而反而获得避免、对抗乃至消灭到一切屈从的最大优势。

这道理很简单——一个成员出于主动服从而达成积极合作的团体,将会比其成员出自被动屈从而达成消极合作的团体,无论在合作成本上还是在产出效益上都有数学上极为显著的优势,从而使得前者的全体成员极大概率的免于受制于后者之手。

而即使因为客观因素的限制导致了后一种后果,其成员加入了后者的组织之后,也会因为其主动服从大大降低上级指挥的成本而飞速的上移到指挥链的顶端。事实上,几乎任何有屈从成分的组织都有一道隐形的权力栅栏——在这栅栏之外奉行的是屈从法则,用的是绝对的实力实行绝对的强制,而在这栅栏之内则奉行服从法则,靠的是自觉自愿的主动服从集体意志。总是后一种人在指挥链的顶端——甚至直接构成指挥链的全部主体——去决定屈从部分的行动、裁决ta们的行为、并决定其奖惩。

而之所以会如此,同样是因为后者比前者总是拥有压倒性的实力优势。

这其实就是何以某些“降将”反而可能同样在战胜集团内身居高位的内在原因。

换言之,对于一个深知服从的力量和价值、从而自小修习并深刻的掌握了服从的技能和基础架构的构建的人,其人生体验的顺利是已经被人性的现实和客观存在的组织规律从自然规律的级别加以保证了的。

而同样的保证并没有对等的许诺给屈从者。

于是,剩下的最关键的问题来了——身为父母,如何最大限度的保证子女获得服从所需要的技艺、完成服从所需要人格构建,并最终走向服从者的方向,而不是滑向屈从的深渊?

这里有一个关键的要害,也是人类教育的最大奥秘——对动机的再定义。

一个未充分发展的人,对自己的行为动机的认知是模糊而含混的,当ta不顺从某个指令的时候,ta事实上无法分清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和理由而不顺从。

ta的不顺从与其说是出于意志的,不如说是基于本能的。

到ta做出第一次的不顺从这个时点为止,小孩子们尚不清楚自己做出不顺从行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ta们对自己动机的理解和内化,是通过对父母随后反应的观察、循着人类心理构建的既定轨道形成的。

这使得父母们可以控制自己对这不顺从行为的定性、主动的、坚定的管理自己的随后反应,来帮助子女形成对自己行为的动机解读。并靠着反复的坚持,引导子女习于特定的自我定性路径,从而达成构造行为本能的目的。

现在的问题是,父母们——更确切的说,一个上位者——应该怎么做b

作为上位者,你首先要彻底的纠正一个妄念——即认为“懂得服从”是轻而易举、理所当然的、是起码的,应该是任何一个有意识有意识、知道挨打会疼、不吃东西会饿死的人的基本认识,应该是一切人性的起点,应该是无需教育就拥有的先在自觉,应该是教育的起点之前的东西,因而推定任何不服从都构成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轻视和冒犯,或至少暗示着一种令人不能忍受、必须以某种形式发泄的痛苦和焦虑的鲁钝。

这大错而特错了。

因为你们自己分不清屈从和服从,所以你们把服从看得太过于简单了。

你们自信满满觉得理当本能就懂的那个,不是服从,而是屈从——因为只有屈从才遵循那个“凡知道饿、知道疼就知道要照办”的规则。

你们把值得奖励的不屈从,误作了值得焦虑的不服从,并以“迫使对方放弃不服从”的名义,在事实上迫使对方放弃不屈从。

你们需要放弃一切“服从是理所当然”的幻想,充分的重新估量和认识清楚——服从精神、服从自觉和服从必要的技能都是你教育的永恒的终点,是一个难以企及、多走一步便受益一步的人格圣杯。

而绝不是刚降生在新手村,默认的道具背包里找不到就觉得惊诧的起点。

客观的说,人类之中,能达成正确的服从的人凤毛麟角,每一个都是龙凤之姿,未来不可估量的英才,你根本就不应该在任何意义上期待没有受到过十年以上有效教导的孩子默认拥有这种能力。

更不必说因此而对ta们实施暴力的威慑、自认为正义的惩罚了。

因为只要你这么做,你就在通过自己的行为向可以凭本能倾听这现实的语言的子女说“服从就是屈从”。

因为正是你自己在用基于这种认识的事实逻辑,在用怒吼、咒骂、皮鞭、棍棒、经济封锁、权利剥夺这种事实的语言向ta们的灵魂宣告这一点。

你语言上对ta们的理智说出截然相反的话,是不可能抵消和压倒你用事实的语言对ta们的灵魂的宣告的。

因为事实是神的语言。

如果你正确的认识到了服从的稀有和珍贵性,那么你就会自然而然的有以下的转变——

1)你不会再轻易的将ta们的不顺从定性为不服从,而会默认定性为不屈从。

不服从是一种不成熟,但是在不能理解、不能确认爱的前提下不屈从却是正确的、健康的、甚至至关重要的本能。

注意关键词——这是【健康】的本能。

自然将人塑造成对一切声称的爱深抱怀疑、本能不屈从于一切不能理解其原理、不能预料其后果的指令,是对人类的仁慈与爱。

因为只有这深入骨髓的本能的不屈从,才能对一切不真实的爱造成无法逾越的困难,迫使ta们在没有造成真正恶劣的后果之前就显出劫持者、诱骗者和施暴者的真面目。

这同样的怀疑,会在人的未成熟期造成真正有爱的人同样极难穿透的天然防御,但是却能保证每一个能穿透的人都一定是拥有足够清醒的爱的自觉、足够坚定的爱的决心的。

它是一种客观的筛选“有资格得到我的服从”的天然机制。

它是被设计出来守护你的子女的。

若没有这令你痛苦万分、废力万分的屏障,你固然会倍觉轻松,你也要意识到——那些骗子、强盗因为远比你有更高的获利期待,ta们天生的就会比你有更显得“仁慈”、更显得“耐心”的本钱和动机。

你要记住——如果去掉这高耸入云的城墙,你不会是第一个进入城内的人。

所以这城墙固然把你阻挡在外,它也同样能在ta们发育出能看懂的眼睛、能听见的耳朵、能想明白的心之前把其他的魔鬼挡在外面。

而这样设计的根本原因在于——只有真正不惜一切牺牲、不惜与一切内心的傲慢、恐惧战斗到底的人,可以穿透它。

它事实上通过给你最初的困难,在无意识的测试你得到服从的资格。

你被证明没有因这完全正当的不屈服而沮丧、暴躁和愤怒,你才有获得试探性的服从的资格,你也才会获得试探性的服从。

再重复一遍,这个过程是完全健康的。

如果你一开始就清楚服从是如此曲折而珍贵的东西,你怎么会因为ta们的不服从而暴怒呢?

这就像一个人如果确知中彩票是概率极低的,又怎么会因为抽了十张彩票都没中而暴怒呢?

一个人连服从的珍贵性这样最基本的认知也欠奉,ta会不可避免、难以掩饰的显露出暴躁和不耐烦来,ta即使动用自我克制、ta的自我克制也会迅速的耗尽,最后一定会因为极其明显的攻击行为暴露ta没有资格被服从的确据,从而会自动被人的本能守护机制标记为不予通行。

而这一切,你的子女的理智甚至都根本没有列席参与。

ta们受到的祝福本身,完全不依赖于ta们的理智,就能自动的守护住ta们的灵魂。

你看懂了吗?

你是在与一个远比你的子女的理智更强大的东西打交道,而它的设计是如此的精巧,足以击垮你一切的迂回、伪饰和勉强,迫使你露出实地来。

这其实不是对子女的考验,而是对你的考验。

你到底是要你子女的幸福、还是要你自己的傲慢和不受挑战的安全感?

一个定意要爱的人,只会将子女无意识的不顺从,定性为本能意识触发的不屈从。

那意味着子女的本能,不是没有认可你的话的合理性,而是它没有认可你的话是出自它无置疑的爱。

这份本能没有理性识别利弊得失的功能,但却在洞察动机里的危险因素上有人类无可匹敌的超强能力。

因为那是被安排了要在分辨情况是否真的危险之前就激活全部防御本能和躲避机能的恐惧本能。

以兔子、老鼠、苍蝇的恐惧本能尚且可以轻易的让赤手空拳的人类扑个空,何况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自己呢?

若是这种警惕性不能高概率的觉察ta人极力掩饰的敌意,那就不是一个人类是否能被有效教育的问题,而是一个人类这个物种是否能存续的问题了。

所以,你不要去再讲一遍你的道理是否上下都通顺、逻辑如何合理,而要去面对事实——你有你自己没有觉察、因而也没有去除的隐藏的敌意。

这个判断不是你的子女作出的,是ta们的天赐本能作出的。

你当然会不服气,你也可以试试不服气,但是希望你清清楚楚的搞明白,你是在跟主宰了万物演化的自然怄气。

但建议你想想清楚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跟祂呕过气,甚至恶语咒骂过、撕咬踢打过,去冷静考虑一下那些数不清的尝试有谁成功过。

坦白说,一个人不试试不服气几回、不试着踢打撕咬几回,以灵长类动物这么低等的动物的智能水平,也是一种苛求,所以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愚蠢。

但是你要清楚——自然虽然不算睚眦必报,但是ta也是不惮对于那些选择坚持傲慢到底的父母给予最极端的惩罚的——ta会下令让你的子女在ta已无法有效保障其自由的最后时刻,启动自毁机制。

客观上,你的命令没有获得子女——尤其是未成年、未获得清晰的语言表达能力的子女的主动的服从,你只有一个思考方向——

“我在哪里流露出了我不自知的威胁性?我在何处给了子女本能恐惧的理由?”

看准了,这是唯一正确的答案,唯一正确的努力方向。

你自己是极难找到那隐藏极深的傲慢和暴戾的——因为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已经把你自己能明显察觉、和不能正义化(justify)的傲慢和暴戾处显式的除尽了。

若非这样,你又何以会在在这本能的宣判下愤懑不服呢?

但是,请你毫无确据的相信两点——

第一,你永远有去除不尽的傲慢和暴戾,任何时候被这一本能判定为仍然有傲慢和暴戾,在绝对意义上都不可能是错的。与其把精力放在为自己辩解、为自己没有被按照所谓一般标准来衡量,为自己被“苛求”而愤怒,不如以此为客观的契机去继续深挖和反省。

不错,对你是“不公平”的,但是凭什么要“公平”?

你知道你正在领受的是什么样的权柄吗?

难道是出门大街上随便抓起一个人,就有资格领受这样的权柄的吗?

你所领受的服从,其实本身是凡人领受不起的权柄,对于领受者,只要是循着正确的方向,则无论什么样的苛求都不能算是过分的。

更何况,你将来会发现的,其实那所谓的苛求,不是要你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而是要你成为一个无时无刻不自知不配、于是无时无刻不反躬自省的人。

第二,无论你对你于正义的理解有多么自信,但遇到这种情况而你又完全找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那只有一种答案,就是你对正确的理解仍有以你目前的心智无法察觉的缺陷,它将一份实质的傲慢和暴戾掩护过去了,而绝不会是你真的绝对正义,毫无过错。

这两条,你如果不打算接受,你将永远可以轻易找到足够的理由,没有任何人可以从雄辩到可以驳倒你,任何法庭都不能判你有罪、甚至判你有错,你也永远可以找到极大量的人赞同你、支持你没有任何过错可言。

所以,这“不公平”三个字,只能由你自己放下。

你能接受这份“不公平”,并在这对所有人都不公平到永远也无法及格的标准下一而再、再而三不是三鼓而竭,而是三生万物的坚持自省和忏悔,才是你超越世间千万人,独得ta的自愿服从的资格。

你所领受的权柄,原本你是不配的,唯有你自知不配,你才可以被视为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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