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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的青铜堡垒
“……赫克托耳奋勇出击,挥舞着利剑;
而阿基琉斯亦迎面扑来,心中腾烧着粗野的狂烈。
胸前挡着一面盾牌,后面绚丽,铸工精湛,摇动闪亮的盔盖,顶着四支硬角,漂亮的冠饰,摇摇晃晃,纯金做就,赫法伊斯托斯的手艺,嵌显在冠角的边旁。
怀着杀死卓越的赫克托耳的凶念,阿基琉斯右手舞矛,刃尖射出熠熠的寒光,像一颗明星,穿行在繁星点缀的夜空,赫斯裴耳,黑夜之星,天空中最亮的星座……“
——荷马《伊利亚特》
提起古希腊的军队和战争,恐怕上文中阿基琉斯与宿敌赫克托耳之间的精彩决斗会是我们最先想到的,不得不说,荷马的生花妙笔着实为后世的我们带来了无尽的遐思。但如果剥下其中神话的外衣,我们可以发现,这正是迈锡尼(Mycenaean)文明末期贵族之间对决的真实写照。不过,时间之轮仍滚滚向前,曾经强盛到远征特洛伊的迈锡尼王国,被更擅长制造铁器的多利安人所毁灭。而在古希腊的战场上,受神眷顾的英雄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些列阵前行的壁垒——重装步兵方阵。
战胜赫克托耳后的阿基琉斯
迈锡尼文明的衰亡与重装步兵的崛起
希腊被迈锡尼人统治的年代里,实行典型的古典君主制。国家由王族和武士所统治。国王控制着大片土地和重要的资源,而武士们则为国家提供军事服务,也因此得到了相当大的特权。就像《伊利亚特》中所描写的,迈锡尼武士们通常驾驭战车进入战场,他们装备着华丽的青铜铠甲,盾牌包裹七层牛皮,使用长矛与短剑作战。可以看出,这些装备的花销绝不算小,需要的是高超的技术与大量的时间,只有官营工坊中的专业工匠才有制作它们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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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锡尼武士及战车
然而,迈锡尼人的军事组织乃是高度精英化,迈锡尼政权崩解后的贵族阶层没有了国家的援助,只能依靠个人力量维持比从前小得多的军队。这种情况下,城市中所有的居民都必须拿起武器保卫自己,抵抗外敌的侵略,最早的重装步兵(Hoplitai)也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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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绘上的早期重装步兵
装备与武器的变化
前文已经提到过,制作一套贵族使用的装备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与物力。新诞生的,以普通民众为主要组成部分的“重装步兵”们绝对无力承担这些开支。因此,早期的重装步兵装备偏向自制化、简单化,主要以皮革、铁及木材这些方便找到及制作的材料打造而成。譬如皮质头盔、铁头木矛、短剑和木盾。这些装备轻便灵活,而且是普通市民和自耕农们能够负担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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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备较简陋的希腊步兵
到公元前八世纪,希腊进入了“古风时代”,城邦政制的出现、较富裕平民阶层的崛起以及各邦间的战争使得重装步兵们的装备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简单的木制盾牌变成了凹形的大圆盾,其握把也变成了两个,可以牢牢地固定在手腕上;皮质头盔则渐渐被科林斯式青铜盔取代,这种头盔仅在双眼和鼻子的部位留有缝隙,为头部提供了良好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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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斯式头盔
虽然这时的装备相较迈锡尼时期轻便很多,但仍然有25-30公斤重,只有身强体壮的男子才能承受。其武器装备的复杂程度和迈锡尼时期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必须要由专业的手工作坊来完成,这也标志着自制化装备的时代已经过去。不过,如今的希腊早已不存在由政府把控的手工作坊,随着城市经济的繁荣,工匠们开始为自己的利益而工作。昔日贵胄们才有资格穿戴的精良铠甲被投入市场,等待有足够资金的买主挑选。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得起一整套重装步兵的装备。据希罗多德的《历史》记载,一个拥有九到十三亩农场的小地主才能武装起一个重装步兵,而在大多数希腊城邦中,重装步兵的比例不超过其军队总量的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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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五世纪的重装步兵及其装备
战术上的变化
随着重装步兵的装备越来越精良且笨重,与此相配合的方阵战术也应运而生。方阵的基本思想,是将重装步兵按纵横排列的方队紧密结合,互相配合,协同作战。战斗时,重装步兵们肘对肘、肩并肩而立,左手持盾,右手持矛。每一个战士都用盾牌护住自己以及左边战友的右侧,形成紧凑的盾墙;右手中的矛通常高高举起,方便从上向下刺进敌人无防护的脖颈或肩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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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成方阵对敌的重装步兵
方阵在战场上的行进方式完美地诠释了“推进”这个词,因为要维持阵型的缘故,所以后排的步兵会用盾牌推着前锋步兵前进。战场之上的重装步兵方阵就如同一座青铜铸成的堡垒,再猛烈的攻势也无法动其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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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罗奔尼撒战争时的希腊军队
自七世纪重装步兵方阵形成后,曾风靡希腊化世界四百余年之久。尽管这种战术有着灵活性较差等诸多缺点,但它仍帮助希腊人赢得了许多胜利。无论是490年的马拉松会战还是480年的温泉关会战,大放异彩的主角一直是这些不动如山的重装步兵们。不过,时间之轮的转动永远不会停下。希腊式方阵最终被马其顿方阵所取代,其中的精髓——纪律和士兵之间的荣誉感又被后来的罗马军团所继承;而近代军队则吸收了这一精髓,并将其发扬光大。可以说,直到如今,重装步兵的精神仍在战场上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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