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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导读(七十九)——第38卦《睽》卦(上)

睽卦第三十八:兑下离上火泽睽

【原文】

睽:小事吉。

《彖》曰:睽,火动而上,泽动而下,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yuè)说而丽乎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小事吉。天地睽,而其事同也;男女睽,而其志通也;万物睽,而其事类也;睽之时用大矣哉!

《象》曰:上火下泽,睽;君子以同而异。


【注释】

(1)睽:卦题。下《兑》为泽,上《离》为火,正像水火相克,相克则相生,循环无穷尽,这是自然和社会的普通现象,象征“乖背睽违”。《序卦》:“睽,乖也”。意思是相违,矛盾。阐释离与合、异与同的运用法则。

(2)小事吉:“小”,阴柔之称,此处含“小心”之义。凡物相睽,必须以柔顺的方法,小心寻求其中可合之处,才能转“乖睽”为“谐和”;若刚断强合,必难“济睽”。六五以柔处中应刚,故称“小事吉”。

(3)火动而上,泽动而下:“火”,指离火炎上;“泽”,指泽水(兑)润下。此谓上下象含“乖睽”之义。

(4)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二女”,指下兑为少女,上离为中女。此谓上下象犹“二女”共居一家,理应同志,长成必各自归适,志不同行,所以为异也。文意是配合前两句并释卦名“睽”。

(5)说而丽乎明:“说”,即“悦”,指下《兑》。“丽乎明”,指上《离》为明,为“附丽”。此谓上下象含有以和悦附丽于光明之义。

(6)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柔、中”,指六五柔顺中正;“刚”,指九二。此谓六五以柔居尊位,有说顺丽明之善,又得中道而应刚。文意承前句,言当以和悦、柔顺之道小心处“睽”,以释卦辞“小事吉”之旨。

(7)睽之时用大矣哉:天高地下,其体睽也,然阳降阴升,相合而成化育之事则同也;男女异质,“睽”也,而相求之志则通也;生物万殊,“睽”也,而得天地之和,禀阴阳之气,则相类也。物虽异而理本同,故天下之大,群生之众,睽散万殊,而圣人为能同之。处“睽”之时,合“睽”之用,其事至大,故云“大矣哉”。此句承前三句所举天地、男女、万物之例,说明事物虽“睽”却有可同之理,沿顺其理以求必能“合睽”,故叹美当“睽”之时可以广施合睽之用。

(8)上火下泽,睽:释《睽》卦上《离》为火,下《兑》为泽之象。火性炎上,泽性润下,故曰“睽”也。

(9)同而异:犹言求同存异。大归虽同,小事当异;百官殊职,四民异业;文武并用,威德相反:共归于治。故曰“君子以同而异”也。说明“君子”观《睽》象而悟“合睽”之理,谋求事物之“大同”,并存不可用之“小异”。

【译文】

《睽》卦象征乖离与相对:小心谨慎地做事可获吉祥。

《彖传》说:“睽”,燃烧的火焰总是往上腾冲,流动的水泽总是往下渗入。又好像两个女子同居共事一夫,看上去和谐,因志向不同而行为各异。和悦而光明,阴柔顺进、处事适中而与阳刚者呼应,因此说“小心谨慎地做事可获吉祥”。天和地方向相反,但为化育万物的职责是相同的;男和女阴阳不同,但在交感求合的心志上是相同的。天下万物尽管形态各异,但得天地之和、禀阴阳之气的情状是相同的,睽卦有待适用的范围是多么广大啊!

《象传》说:火在上面燃烧,泽水在下面流动,这就是《睽》卦的卦象;君子从中受到启示,求大同而存小异。

【解说】

《睽》卦为异卦相叠,上《离》为火,为明;下《兑》为泽,为悦。水火相遇,火苗是向上燃烧的,而水是向下渗透的,两者是相反的、相违背的;象征对立。《离》卦是中女,《兑》卦是少女,二女同住,想法却不能统一。悦依附于光明,而阴柔升到“六五”尊位,得正并与“九二”相应,这是小事吉祥。天地相反,却有共同的作用;男女相反,却能沟通思想;万物不同,却有类似之处。

《睽》卦的所有爻由阳变阴或者由阴变阳而形成的“错卦”是“水山蹇”,将上、下卦颠倒后而得到的“综卦”是“风火家人”。“家和万事兴”,不和则一切乖离,连接得非常巧妙。《序卦传》说:“家道穷必乖,故受之以《睽》;'睽’者乖也。”意思是“家道困阻一定会出现离异,所以在讲家道的《家人》卦之后接着是《睽》卦。”《睽》是目不相视,违背、乖异、背离的意思。合必有离,离必有合;同中有异,异中有同。虽然表面平稳,但是内心或内部是在反目或憎恨之中,是属于猛虎陷阱之卦,二女同居之象。喻世间万物有所不同,必有所异,相互矛盾。所以君子应该在求大同的前提下,保留小的差别和不同。《睽》卦所要表达的道理:异中求同。

从卦象上看,《睽》卦的主卦是《兑》卦,主方已经取得成功,仍然可以继续发展,客方的素质不佳,依赖主方的帮助。同时,客方在积极主动地谋求自己的发展,对主方表现出强硬的态度,粗暴或者傲慢。客方很难取得主方的信任,主方担心客方过于贪婪,也担心客方的挑战。所以,主方谨慎小心,只能作些小事,保护自己的利益,避免与客方发生冲突,“小事吉”;做大事不一定吉利。

《睽》卦说明自然界事物之间有离必有合,有异必有同的特性和规律。说明不同的心态、认识和方法会有不同的结果的道理。消极地看是同中有异,合而不同,只能被动地顺应时势;积极地看就可求同存异,用正当手段,使离心变合力。任何事物都由正反两个部分组成,因而异中有同。另一方面,同一类事物,包含着不同的个性,因而同中也有异。只要因势利导,终究可以化解前嫌,把分离变为合作,化干戈为玉帛,重修秦晋之好。《睽》卦六爻虽然都处于“睽”分之中,但没有一爻是久分不合的,各爻都通过曲折之途走进分而再合之门。这一卦强调:猜疑会使同变异,使合变离。

【原文】

初九:悔亡,丧马勿逐,自复;见恶人,无咎。

《象》曰:见恶人,以辟咎也。


【注释】

(1)悔亡:初九处《睽》之始,居下体之下,犹初与人“乖睽”,位卑无应,不立异自显而与人合志,故得“悔亡”。

(2)丧马勿逐,自复;见恶人,无咎:“见”,谓逊接之也。失马逐之,则逾逐逾远;恶人激之,则愈激愈睽;故勿逐而听其自复,见之而可以免咎也。处“睽”之初,其道当如此;不然,“睽”终于睽矣。此以两层相似的喻象,说明初九的处“睽”之道:“丧马”喻乖睽,“勿逐”静俟“自复”则“睽”消;“恶人”亦喻与己乖睽,和颜相接,待其自改从善则“睽”亦消。喻旨均明初九必须退、顺勿动,居易俟命,“乖睽”自得消失。

(3)辟:通“避”。

【译文】

初九,忧悔消失。丢失的马匹不必追寻,静候其自行归来,接近同自己对立敌视的人,没有灾祸。

《象传》说:“接近同自己对立敌视的人”,是为了避免对立激化的危害。

【解说】

第一爻是主卦的下爻,代表主方的行动。阳爻,表示主方积极主动地谋取和扩大自己的利益,比如:创新、创业、投资、进攻、求职、示爱等。主方积极主动取得了成功,“悔亡”;在与客方的关系中受到了损失,“丧马”;主方的态度随和,不去寻求挽回损失,“勿逐”;采取灵活态度,等待丢失的马自己回来,“自复”。“恶人”指客方。客方的行为由不得主方,“见恶人”不能怪罪主方,“无咎”。主方应当随其自然,“丧马”、“自复”和“见恶人”都是客观存在。

第一爻阳爻在阳位,当位;表明主方积极主动谋求发展,有可能维护和扩充自己的利益,是潜在的对主方有利的因素,所以爻辞说“悔亡”;与四阳不有应,表明客方也是积极主动,是主方发展的障碍。由于这种潜在因素的存在,主方有可能伺机采取恰当行动,爻辞说“无咎”。

从卦象上看,“初九”阳爻居刚位,得位。所以不会有悔恨之事发生,丢失的马也自己回来了。但是“初九”不居中,位卑而好动,急于上行。与“九四”敌应,受到“九四”的排斥和打击,无法达到上行的目的。这时不应该正面对立,而是应该接近敌视自己的人。凡事既己相违,亦不必急于求和,否则恐怕相距更远,就如同丧失的马,不必去追逐,愈追逐就愈奔跑,如果静等诱引,不久便自己回来了。喻在危难中宽大包容,才会有意外的应援到来,适度的交往反而可以避祸。这一爻强调:异中有同,适度地应用,或可避祸;就是正邪之间,也不例外。

【原文】

九二:遇主于巷,无咎。

《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注释】

(1)遇主于巷,无咎:“主”,指六五,因居尊位应二故称。处睽失位,将无所安;然五亦失位,俱求其党,出门同趣,不期而遇,故曰“遇主于巷”也。此言九二当“睽”之时,失位不安,本有咎害;但阳居阴位,守谦顺时,又处中道,终能于不期然间与所应之六五遇于巷道,“睽违”遂合,故获“无咎”。

【译文】

九二,在小巷中与主人不期而遇,没有危害。

《象传》说:“在小巷中与主人不期而遇”,因为九二没有违失处睽之道。

【解说】

第二爻是主卦的中爻,代表主方的素质。阳爻,表示主方素质良好,比如:主方有资金、有地位、有权力、有实力、有技术等。这里的“主”指主方,“巷”指当前主客双方关系。主方素质良好,而客方素质不佳,主方正好可以满足客方的需要,“遇主于巷”,主方不应当受到怪罪。

第二爻阳爻在阴位,不当位;表明主方素质良好,有可能受到客方侵害,是潜在的对主方不利的因素;与五阴有应,表明客方素质不佳,正好可以从主方的良好素质受益,对主方不利。不过,主方可以利用客方对主方的依赖取得更大发展,所以爻辞说“无咎”。

从卦象上看,“九二”居正失位,本来是有害的。可是因为是阴爻,守谦顺时,行为不失中道。当阴阳正“睽”之时,邪气盛而正气弱,道心未易相遇。“九二”的主人是“六三”,因为“六三”为内卦最上面,象征一家之长。刚以柔用,从小道中进步,借人心生道心,如遇主于巷,悔咎消亡。下《兑》表示喜悦,反映了主仆相遇后的喜悦之情。此济“睽”于正盛之时也。正是与“六五”相应,“九二”的行为会受到“六五”的赏识,“九二”有被提升的可能,所以不会有灾难。这一爻强调:应为权变,主动积极去异中求同,曲线救国。

【原文】

六三:见舆曳,其牛(chè)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

《象》曰:见舆曳,位不当也。无初有终,遇刚也。


【注释】

(1)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舆”,大车。“曳”,指拖,拉,牵引。“掣”,指牵制,阻挠。“天”,当作“而”,古代“(kūn)髡发”之刑,即剃削罪人的鬓发;“劓”,古代割掉鼻子的酷刑。这三句取三种喻象,说明“六三”处《睽》下卦之终,与上九正应却睽违难合情状:三阴柔失位,上下两阳近比,造成心理威胁,犹如二“曳舆”于后、四“掣牛”于前;又因“上九”远在外卦之极,处境艰难,并由此产生恐惧、疑虑。

(2)无初有终:犹言“初睽,终合”。此谓“六三”虽睽违不堪,但笃情专恋“上九”,“二、四”非正应难以牵制,然邪不胜正,终致“上九”疑消而欢合。

(3)遇刚:指三与“上九”应合。

【译文】

六三,看见大车被拖曳艰难行进,驾车的牛受到牵制无法前行,驾车的人是个被烙了额、割掉鼻的奴隶。起初虽然对立敌视,但是最终有美好的结局。

《象传》说:“看见大车被拖曳艰难行进”,因为“六三”居位不妥当;“起初虽然对立敌视,但是最终会有美好的结局”,因为“六三”得到了强者(上九)的帮助。

【解说】

第三爻是主卦的上爻,代表主方的态度。阴爻,表示主方的态度是阴,主方的态度随和。车和赶车的人,指积极主动、素质不佳,而态度强硬的客方,描绘了一幅悲惨的形象。由于主方和客方相遇突然,所以“无初”。主方能够灵活妥善处理,“有终”,由于主方态度随和,灵活应对客方的挑衅,使得形势有所好转。

第三爻阴爻在阳位,不当位;表明主方态度随和,有可能受到客方制约,是潜在的对主方不利的因素;与六阳有应,表明客方态度强硬,正好制约态度随和的主方,对主方不利。由于主卦上爻是对中爻的补充,态度随和是素质不是非常好的表现,主方正在积极主动地谋求发展,随着素质的改善,态度会变得强硬起来,从而不再受客方制约,所以爻辞说“无初有终”。

从卦象上看,“六三”与“上九”相应,但本身阴柔,后方被“九二”拖住,前方被“九四”阻止,“睽”违至极,处境艰难。于是,“六三”本人就像遭受刺额、削鼻的刑罚般愤怒。不过,开始虽然不利,最后“上九”和“六三”会因疑虑消失而欢合;“无初有终”说明做事宜深不宜浅。这一爻强调:当背离的时刻,不可懊恼,应当于异中求同,必然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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