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
文/范伟国
春风浩荡,又到了满地金黄的季节,油菜花灿烂地怒放着。
我爱油菜花,它是我种的第一种花(其实也没种过几种花)。
那年初秋去市郊插队落户,分得了四分三厘的自留地。这地已经空着,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怎么办好。年轻的师娘拿了主意:这好办,种油菜吧,不用怎么打理。
种什么的事就这么定了,于是去集市买了种苗,请师父把田整理了一下,挑个晴天就把小苗栽了下去,又浇上一点水。
几天后过去看,这油菜真的很皮实。小苗绿油油的挺立起来了,嫩嫩的叶在风中摇曳。天冷了,它也不管,慢慢地伸展着身材,渐渐地茁壮了。
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冷,有一天下了不小的雪,把二三寸高的菜苗全盖住了。我心疼了,扒开雪层去看它,却不见有丝毫的萎缩,依旧绿绿地生机勃勃着。
几度和风轻拂,这油菜可劲地长着,一天不见就长了几寸。过几天看,抽蕊了;过几天看,绽蕾了;再过几天看,探出了小小的黄色的花瓣。
呵,转眼间,一大片的耀眼的金灿灿的黄色,那么的浓烈,那么奔放!为我那艰苦孤寂的乡村生活,增加了几许亮色。
我爱油菜花,爱它的细微与平凡。就那么四五个细细的花瓣,就组成了一张张小小的笑脸,这无数的小笑脸却构成了一片大灿烂。就好像一滴水在大海中不涸,一朵小小油菜花在无数同伴的簇拥下成了大景观。
油菜花,不像桃花,等闲告别春风去;不像荷花,只在水乡处亭亭玉立;不像菊花,百花开尽我独放的孤芳自赏;也不像梅花那样的惊艳与冷傲。
你看它,就这样静静地绽放,尽力地绽放,把那种明黄色演绎到了极致。你看,它随着春天的脚步,染遍江南,染过黄河,染向东北,继而染上了青藏高原。在青海湖畔的八月里,我就和它有过亲切的拥抱……
我爱油菜花,是因为它的牺牲精神。它的种籽也是那么的平实,小小的细细的,像中药丸子。一把抓起来了,不经意间就从指缝中溜走了。这自留地油菜籽收获后,送到镇上的榨油坊。它粉身碎骨了,贡献给我的是,温温的黄黄的半透明的液体。炒菜时,就觉得这油特别的香,也不舍得多用,这里面有它的精灵与我的劳作呀!
我爱油菜花,更是因为它昂扬的精神。生长时,不畏严寒;绽放时,不择条件。只要有一丝泥土,它也在那里歌唱着生长。前不久,我驾车从杭州湾跨海大桥经过,眼光掠过处,竟发现桥面的隙缝中生出一枝叶茎,顶上的黄花在风中恣意地舞动。
呵,油菜花,真顽强的生命力呀!我向你致敬!
(原载2012年04月10日人民网记者博客)
(作者简介:范伟国,人民日报社高级记者。原为人民日报社华东分社副总编兼国际金融报社长;现为上海市新闻记者工作协会常务理事,《上海市志.报业卷》副主编。《用眼睛写新闻》一文获中国新闻奖论文奖。著有《江海撷英》《海上语丝》《诗词岁月》《浮生记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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