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大哥
文/王天成
3月23日，在临潼参加完大哥的告别仪式，回到西安，我的心情依然不能平静。大哥走了。从此，我们这个大家庭失去了一个可亲、可敬、可爱的亲人，失去了一个几于完美的人生楷模，倒了一颗大树。
我的大哥王天恩是个老党员、老干部、老革命。他生于1936年农历10月16日。新中国喷薄而出，刚成立时，国家穷、社会穷、老百姓普遍穷，我们家孩子多更穷。大哥上小学时，连买一支毛笔的钱都没有，母亲走东家去西家地去借；买不起书本，只好和同桌同学合用一本书。他天资聪颖，尽管学习的条件如此差，依然是班上学得很好的学生。为了替父母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1951年等不得拿到完小毕业证，大哥就参加了工作。那年，他才虚龄15岁，还是个孩子。父亲找了熟人，让他到铁路上当了一名车警。1952年，他积极响应祖国号召，踊跃报名参加了抗美援朝，扛过枪，过过江，成了保家卫国最可爱的人。1953年朝鲜停战，回国后，他依然在铁路部门工作，历任处团委书记、材料站主任、工会主席、铁三局孟塬大修厂党委书记兼厂长，一直到退休。这期间，他还带队援建过伊拉克水利工程，任中方经理。聪颖好学的大哥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他很爱学习，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文化提高很快，知识广博，被单位的同志誉为“穷秀才”。他工作认真，兢兢业业，思想缜密，富有创新精神，凡工作过的单位都能使后进变先进，先进更先进，做出优异成绩。他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见贤思齐，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他有两个上了中专、大学的同学，家庭比较困难，他多次解囊相助。我们村有一个唱戏的自乐班，组团去河南演出，穷困潦倒，连戏装道具都卖了，走回到潼关就身无分文，去找他。他热情接待，不仅管吃管喝，还替他们买了车票，让他们安全回到家。多年以后，这些民间艺人还津津乐道地谈他的侠义行为，说大哥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大哥的身上闪耀着浓厚的中华民族的孝悌美德。我的母亲52岁就去世了，父亲晚年一直跟着他。哥嫂在父亲面前替我们兄妹尽孝，做到了无微不至。他们退休以后回到临潼县城居住。他的几个儿女都在外地工作。父亲病了，60多岁的大哥背着80多岁的老父亲在医院的楼上楼下行走，替父亲看病，他是个“大孝子”。他是兄友弟恭的典范，自从工作以后，除了自己的吃用，能给家里寄的钱都寄给了家，替父母分担着这个穷家庭生活以及供养弟妹上学的重担，几十年如一日，无怨无悔。我从小喜爱读课外书，手不释卷，走路也看，吃饭也看，晚上睡觉点个煤油灯也看，一看就是半夜。在我还上初小的时候，他就给我买了《高玉宝》、《上饶集中营》、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大学》、《母亲》等不少书。他将铁路上发的衣服，只留少量自己穿用，能给家里拿的都拿回家让弟妹穿。我从上中学到大学毕业，基本上都穿的是他拿回的铁路服。弟妹们上学的费用都是他寄回来的钱。我64年上了大学，因大哥大嫂、二哥在外工作，基本上不给发助学金，兄嫂每月给我寄20元钱。那时候的工科院校是5年制，又因文革推迟分配了一年，他们一直寄了6年，从未间断……
大哥走了，往事历历在目。算起来，我们这个家现在已经发展成50多口人的大家庭了。他的德行的表率作用在我们这个大家庭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家风。四代人，老老少少，相敬相爱，和谐和睦，其乐融融，被周围人赞誉、羡慕。他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道德的标杆、行为的榜样。
大哥进入耄耋之年后，身体欠佳，行走困难，去年国庆节我给他买了一个电动轮椅，用了还不到半年，他就走了。3月21日晚凌晨，五弟突然打来电话说大哥走了。我再也睡不着了，一夜几乎没有合眼，只在天明时迷糊了一会。一起床，我就给居住在渭南的二哥打了电话。他正要出门晨练，也立即坐上了去临潼的公交车。我家50多口人分布在全国各地。大哥宽慈仁厚的美德是无声的命令和召唤，噩耗传去，顿时出现了一批不分昼夜从各地回来奔丧的人。在海南的大哥女儿女婿接到电话立马订了机票，哭得不能自控的女儿上了飞机，头突然像爆炸了一样的疼痛，血压急剧上升，不得不下飞机急救。稍有缓解，他们又改机飞回。在南国的高速路上，几个侄子轮流开车，不分昼夜，马不停蹄，2400公里，开了不到22个小时。在上海的侄子和大哥的长孙一同飞回了。在北京正开会的侄子不敢耽误公事，开完会，匆匆安排了公司的工作，提着包就上了高铁，连夜奔丧。去陕北检查工作的侄媳，奔赴在回来的路上。在天津正开着海关系统第一书记扶贫会议的侄子，22日晚会议一结束，就上了飞机，飞回西安已经是深夜时分。囫囵一觉，起了床，他就开着车，拉着几个还没有去临潼的人，急急地赶早上8点要开始的告别仪式。除了在菲律宾和山东曲阜工作怎么也赶不上告别仪式的两个侄子没有回来外，全都回来了。几十年来，无论哪个节假日哪件事都没有到的这么齐全过。30多个孝子穿着白孝衣在大哥的灵前跪了一片。
大哥的几个儿女都颇有成就。小儿子原来在临潼区政府一个部门工作，离职后到深圳、海南创业，创办了一家公司。他继承了大哥的品德，侠肝义胆，乐善好施，五湖四海，广有朋友，外省外地来了不少祭奠大哥、参加告别仪式的朋友。他在临潼的朋友井井有条地办理着大哥的丧事。大哥的丧事办得俭朴而隆重。火化之后，立即将骨灰盒送到陵园与前些年去世的大嫂合墓，入土为安。大哥走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们眼前。我们永远怀念着几于完人的大哥。他的高尚品行、勤于工作的精神、忠孝仁慈的美德必将影响我们家族一代又一代的后人。他所形成的良好家风也会代代相传。
大哥走了！3月11日我曾和四弟、五弟去看过他。他精神尚好。楼下的老张对我们说，大哥走的那天下午6点前，还和他在楼下聊天。大哥是晚上8、9点发病的，病发的突然。闻信来的小儿子将他送到医院，卒于2019年3月20日23点50分，享年84岁。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悼念大哥，永永远远地怀念着他。大哥走好，在天之灵永安！
2019年3月24日习武园家中
（作者简介：王天成，陕西临潼人，出版有《职称的由来及改革》、《八大名相》等。学术著作及长篇小说《转折》、《路》、《股惑》、《西京轶事》及《网聊秘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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