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想起了两个女人——妈妈和婆婆。
妈妈今年62岁了，这是我一直不愿相信的事情，直到确认自己已近不惑之年。很奇怪，印象中，总是妈妈三十二岁时的样子：圆圆的脸庞，单眼皮，眼睛不大，梳着俩小辫。穿着白色圆领的衬衣，大小合适，特文气的那种。
妈妈记性好，酷爱读书。当年因为家里穷，高中考上了，也只能被迫辍学,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读书的热情。我上学购的书基本被她读完了。如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人生》，高建群的《最后一个匈奴》，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包括外国名著《安娜卡列尼娜》、《苔丝》、《红与黑》等等。这不，最近又要求给她带去贾平凹的书。用妈妈的话说，胡看，打发时间哩。小时候，想起父亲痴迷中医时，妈妈给他抄的厚厚的笔记；父亲背诵了半天的穴位，记不住，冥思苦想时，边做针线活的妈妈突然脱口而出的情形，真令人难忘。
妈妈又是一个唠叨而严厉的女人。收拾碗筷，倘若不小心打一个碗，她会因此唠叨一整天；小时候，因为好奇，我竟然想知道一卷透明胶布有多长，于是，怂恿弟弟妹妹拉着胶布从屋里到客厅再到屋外，被妈妈逮了个正着，这下留给我们的是几个小时的罚跪！
妈妈还是村里有名的细心人，谁家姑娘出嫁，儿子娶媳妇都要请她缝被子。我妈缝被子针脚均匀，不急不慢。可这种不急不慢的性格，对于家里打扫卫生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尤其是过年打扫。通常是早早就确定了那天打扫卫生，第二天一大早，妈妈饭就上桌了。囫囵吃后，全家动员。电视机，大立柜，沙发，一件件搬到屋外，母亲一定从柜子里魔法似的变出几件破衣服来，硬要姐弟仨穿上，自己则长长的棍子上绑上笤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打扫。柜子里的抽屉，自然就是我们负责了，珍藏了一年的小玩意，这个舍不得，那个舍不得。最后还是在母亲的叨叨声中一件件往外扔，实在舍不得的，待母亲检查合格后，又悄悄的捡回来塞进抽屉。然后大喊一声，妈，收拾好了。现在想想，有种做贼后故意张扬的意思，呵呵。
如今这个严厉而唠叨的女人，是单独逛超市会找不到出口的老太太，是买一双十几块钱的鞋子打电话问女儿选什么颜色的老太太，是因为腿疼走路蹒跚的老太太，是电话里“我的病全好了”的会说谎的老太太，是跟孙儿们在一起笑得最灿烂的人……
我的婆婆莫不是这样，结婚十三年了，我亲眼看着婆婆从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变成今天的老弱多病的老太太，心里也是酸酸的！
工作忙，孩子三岁前一直是婆婆带的。记得丫头出生五天时，就开始发烧，刚为人母的我，急得眼泪婆娑。医生检查时，发现给孩子穿的太多。打开包裹孩子的小褥子，一层，两层，三层……足足数了八层。医生叮嘱要穿少些，孰料医生前脚刚走，婆婆就走上前，三下五除二给孩子又包上了，嘴里嘟囔着“娃娃没过夏，心寒着哩，我就不信医生的”。直到后来医生强制执行，对婆婆下驱逐令，“你这老太太，不相信科学，再给娃穿这么多，就不准陪床了”婆婆这才停了手。就是这样执拗的近乎无知的婆婆将孩子管的白白胖胖。
有一段时间，心里对婆婆多少有些不满的。每次回家，孩子衣服口袋里都装满了各色的糖果；孩子初学语言时，口出粗言，婆婆总说，“娃那么小，懂啥？”总是极尽袒护。直到今天，孩子回老家，婆婆一定是第一时间打开电视，招呼孩子“赶快看，在县上成天不让我娃看”，婆婆永远是孩子的坚强同盟。可转眼间，孩子已经上五年级了。这期间，婆婆一直生活在老家。直到去年，婆婆带着脑梗行动不太方便的公公来县上给大孙子做饭了，我们也就是闲暇时才去看看。
某一天，突然接到电话，说婆婆生病了，我心里忽然揪的难受，尤其是在见到婆婆的那一刻。我和老公刚进门，她则急急忙忙的拿起桌上的苹果，让我吃。又匆匆起身给老公洗苹果了。好不容易坐到那里，却指着脚上的鞋，说，“秦陵会上买的，十块一双，多好的，以后不要给我买那么贵的鞋了！”我瞬间鼻酸。在博仁医院做CT的时候，因为170块钱又开始叨叨了，还自己要掏钱。我硬给她把钱塞进口袋，“有你儿子呢！”她又把钱掏出来，“不能乱装。红钱，零钱不能在一块装，要丢了咋办？”……
当婆婆被医生怀疑患焦虑症的时候，我心里一直认为不可能。医生说，长期照顾脑梗的公公，身心俱疲了；还有可能因为离开老家，在县城陌生孤单的原因。想想我们这些小辈真自私啊！为了自己轻松，让老人像陀螺一样转动。当初来县城，老人下了多大决心，该有多不舍啊！
现在婆婆又回到了老家，很神奇，很多不适没有了，连一直较高的血糖都降下来了。只是听说这两天腿疼又犯了，走路蹒跚，今天让老公打电话问，电话那头回答，“全好了，一点都不疼了。”这也是我料想的答案。一般情况下，婆婆只会说好的，怕我们担心。
思念是一种父母给的幸福，母亲在，家在！趁着闲暇，多和父母一起回忆回忆，他们开心就好。贾平凹《写给母亲》“我出远门，再没有人啰啰嗦嗦地叮咛着这样叮咛着那样，我有了好吃的好喝的，也不知道该送给谁去。”感伤而凄凉！珍惜吧，不要等到天人相隔时再去伤痛。
今天是母亲的节日，祝二老身体安康，节日快乐！祝天下所有的母亲笑口常开，健康长寿！
（作者简介：陈赞花，临潼中学教师。喜欢用笨拙之笔，记录点滴生活。我的格言,人就应永远拥有两样东西:一盏永不熄灭的灯——期望之灯；一扇长开的窗——接纳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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