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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教育思想的时代意义

蔡元培教育思想的时代意义               咩咩

                   

        

 

 

  1898年,京师大学堂开办;1902年,京师大学堂入学考试、开学;1912年,也就是“民国元年”,改称国立北京大学,严复(幼陵)首任校长,两年后严辞职,相继改马相伯、何锡侯、胡次珊(代)为北大校长。  1916年10月,民国政府教育部召元培先生就任北大校长。12月下旬,先生自法返国,12月26日,被正式任命为国立北京大学校长。1917年1月4日,到北大视事;9日,主持北京大学开学式,发表就任演说。自此,北京大学开始了她在中国高等教育事业中的新里程。后来,孑民先生在他的《我在北京大学的经历》一文中提到:“综计我居北京大学校长的名义,十年有半;而实际在校办事,不过五年有半,一经回忆,不胜惭悚。”事实上,元培先生长北京大学以来的成就是有目共睹、举世皆知的。正如八十多年以后的一段文字所说的:“之前之后,北大校长走马灯式地轮转了多少才士俊杰,但提起北大校长,让人首先想起的仍然是蔡元培,只有蔡元培。未名湖畔丛树幽林间,蔡元培塑像谦和地独守一片净土,引领着每次瞻拜每次肃然起敬的目光,而在北大昔日的历史传统与今日的格局气象中,蔡元培更内化为一种象征和启示。”我想,这是真切地反映了广大北大学子们,以及广大教育界同道们的心声。毛泽东同志赞誉他“学界泰斗,人世楷模”;有人称他为“北大之父”。这些他都是当之无愧的。蔡先生应召就任之前的北京大学,还是承继了京师大学堂的“传统”——直言之,是有着十分腐败的恶习的“传统”。所以他初到上海,好多朋友就劝他不要到北大就职,说北大太腐败,进去了,若不能整顿,反于自己的声名有碍。但也少数朋友说,既然知道他腐败,更应进去整顿,就是失败,也算尽了心,这也是爱人以德的说法。幸而元培先生到底听从了后一说,进了北京,就任了北京大学的校长。那时他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精神到北大来的,自此,北京大学也成就了他一生中十分重大的事业。那时他曾经说过:“自今以后,须负极重大之责任,使大学为全国文化之中心,立千百年之大计。”可为先生当时之心声。

  著名的教育家杜威 ( John Dewey, 1859-1952 ) 就这样说过:“把全世界各国大学校长比较一下,牛津、剑桥、巴黎、哈佛、哥伦比亚等大学的校长之中,他们有的在某一学科确有成就;但是以一个校长的身份而能领导那个大学,并对那个民族、一个时代起到转折作用的,除了蔡元培,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个。”建国以来的高等教育,有了极大的发展和进步,然而在高等教育又面临着更大起步的今天,重温元培先生在高等教育方面的论述和实践还是有着一定的意义的。

一、教育的主旨是养成人格

  北大的前身京师大学堂纯属是老爷式的大学堂。京师大学堂所设的仕学馆,取意就是“仕而优则学”进而“学而优则仕”的意思;所以,招的都是进士、举人出身的七品以上的京官入学。辛亥革命之后的北京大学依然传演那种官僚的旧习,学生都被称为老爷。那时北京大学的学生来上学的目的,就是为了入仕;他们注重的是毕业的资格和毕业后的出路——升官发财。所以说,元培先生来校以前的北京大学的确是陈腐不堪的。

  1917年1月4日,孑民先生到校,9日,在开学典礼上发表演说。他郑重地提出了三件事:一曰抱定宗旨;二曰砥砺德行;三曰敬爱师友。

  他说:“欲求宗旨之正大与否,必先知大学之性质。……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若徒志在升官发财。宗旨既乖,趋向自异。”他认为,求学时期要“植其基,勤其学”,否则“出而任事,担任讲席,则必贻误学生;置身政界,则必贻误国家。”要言宗旨为本,大义焕然!

  关于砥砺德行,他说:“方今风俗日偷,道德沦丧,北京社会,尤为恶劣,败德毁行之事,触目皆是,非根基深固,鲜不为流俗所染。诸君肄业大学,当能束身自爱。然国家之兴替,视风俗之厚薄。流俗如此,前途何堪设想。故必有卓绝之士,以身作则,力矫颓俗。诸君为大学学生,地位甚高,肩此重任,责无旁贷,故诸君不惟思所以感己,更必有以励人。……”直言切中时弊,发人深省!

  谈到敬爱师友。他提出师生员工“应以诚相待,敬礼有加。”“同学共处一堂,尤应互相亲爱,庻可收切磋之效。”因此要“开诚布公,道义相勖”。婉言规劝相知,恳切动人!(见《就任北京大学校长之演说》)

  此前两年,蔡先生有一段关于教育宏旨的话,可以为此做一个很好的注解:“教育者,养成人格之事业也。使之仅仅为灌输知识、练习技能之作用,而不贯之以理想,则是机械之教育,非所以施于人类也。教育界中所不可缺之理想,大要如下:一曰调和之世界观与人生观。……二曰担负将来之文化。……三曰独立不惧之精神。……四曰安贫乐道之志趣。……夫以当今物质文明之当王,拜金主义之盛行,上述诸义,几何不被目为迂阔,然教育指导社会,而非随逐社会者也,则乌得不于是加之意焉。”(《1900年以来教育之进步》,蔡元培手稿,1915年)

  元培先生谈及的“养成人格”的教育,是涉及到教育大计的问题。联系今天高等教育的状况,我们可以归纳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  教育的主旨(目的)

  教育是有关国家的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和民族振兴大计的公益事业。国运兴衰,系于教育。“凡是生而为人的人都有受教育的必要,因为他们是人,他们就不应当成为无理性的兽类,不应当变成死板的木头。”(夸美纽斯《大教学论》,1592-1670)孟夫子轲(前372-前289)亦云:“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孟子·滕文公上》)其缘故就在于教育的对象是人,而不是某一种器件(螺丝钉之类),或是某一类工具(好使的,驯服的那种)。这里最要紧的就是所说的“人”与“物”的关系,也还包括“做人”和“做事”、“品格”和“知识”的关系,而这正是我们多年教育工作中还没有完全解决、或者还解决得不太好而亟需解决的问题。

  今天我国的经济高速发展,教育事业也办得愈来愈大。振兴教育真的已经成为“全民有责”的大事。但是,在这全民大办教育的态势下,我们也不能不看到,教育是“公益事业”还是一种“时尚产业”的问题,已经凸现在我们的面前了。当前,以教育来“扩大内需”、“发展产业”,办学的“产业化”、“市场化”在某些地方还甚有影响。这就是说,有些地方办教育不但不把“造就人才”放在首位,甚至把来受教育的人当作创收的资源。

  近日报载,在题为“政府-媒体共话教育产业大发展”一文中介绍,在一个高层的会议上,媒体云:“教育产业已经成为某报的四大支柱之一”。他们对于读者群的分析是:“年轻”;“知识层次比较高”;“收入高——3000-8000元的读者占50%以上”,因此“这也是教育产业最大的潜力”。……会议的权威意见表示:“‘教育产业’是个非常有意义、有价值的话题”;“传统上教育的发展要考虑的是人才对社会的推动作用,但从最近研究来看,教育的发展不仅仅在于人才培养在几年之后所产生的价值,从一所学校的建立过程,到这所学校办学的过程,它的周围无时无刻不存在商机,其价值已经大于封闭的教育。……”

  这难道还不清楚明白吗?教育大发展的结果是带来了“商机”,而且不提以后的“人才”如何如何,而是现在的“无时无刻”。在这篇报道中通篇未见有如何育人和保证和提高人才质量的说法,而是期待着“更大的发展”,发展什么呢?很清楚,商机呗!

  目前还有一种时尚认为:教育就是知识“充电”以求发展;只要上了热门专业、有了盖章的文凭就会前途有望。殊不知经济、法律、管理、政治……哪些不都是需要懂得、并且要学会最基本的做人的道理和跻身社会的规则。这就要在求学时期“植其基,勤其学”,基者,志也。“若徒志在升官发财。宗旨既乖,趋向自异。”难道我们不该把“诚信”、“尽责”等观念尽早地告诉未来的社会建设者和接班人吗?如果我们的接班人学了经济又是假账高手,学了化学又去研制冰毒,本领是高了,可这种“人才”才真是让人们不寒而栗哪!

  道理很明白:教育的首要任务是培养人才,这是教育所独有的、奉献给全社会的成果。对于国家和民族,教育是一种高深层次的维系力量。因为教育的宗旨是“养成人格”;教育就是要造就“卓绝之士,以身作则,力矫颓俗”,要对国家、民族“肩此重任,责无旁贷”!这是长远大计,忘了这个大计就会“贻误国家”。

  在教育学的研究领域中,有人把教育产生的社会效益理解为“通过教育获得的知识、技术或人格、态度等作为转化成学习者的人力资本,提高了工作能力所带来的效益,称之为经济效益。”(市川昭午,1987)这里的两个方面的转化就颇值得我们深思。显然,知识和技能,是应用于实际生活的,变化的;而人格、态度则是终生的、主导的,因此,也必然就是统率的!

  我们今天已经进入了“知识经济”时代。我们的教育也步入了一种多元化、多样化、多层次的新境界。今天的教育在形式、内容、取向、面对等等方面都呈现出了“三多”的样式。我们不仅有国家支持的公益性大学,也有非公益非盈利性的大学,还出现了赢利性的大学。教育要传授知识,这是理所当然,但教育还要把如何获得知识(授之予渔)放在重要地位,把诚信立人和全面和谐发展的教育作为自己的最高追求。一句话,不管是公办、民办,普教、自考,高职、中专……都应该毫无疑义、万变不离其宗,首先是“以人为本”、“养成人格”。

  爱因斯坦(1879-1955)说过这样的话:“学生必须获得对美和道德上的善有鲜明的辨别力。否则,他——连同他的专业知识——就更像一只受过很好训练的狗,而不像一个和谐发展的人。”这同元培先生的话:“……使之仅仅为灌输知识、练习技能之作用,而不贯之以理想,则是机械之教育,非所以施于人类也。”不是很一致吗?由此可见,古今中外名门大家的共识。把人作为“能言的工具”来培养实在是一种时代的悲剧。

  我们还应该看到:教育对于个人和家庭,都是一种远大目标的持续追求。如果我们的教育能够造就出一批真正为国为民、有才有智的人才,他(她)们的成就以及他(她)们的品德就一定会广布大家,以至于社区周缘,深延子孙,以至于宗系乡里。对于小家,这是一种最可珍贵的回报、慰藉和期待;甚及大家,这也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启迪和号召。这才是社会稳定团结的保证,这才会成为国家和民族发展振兴的希望和根本。

(二)  教育的追求(理想)

  蔡先生认为,教育界中所不可缺之理想是:1。调和之世界观与人生观;2。担负将来之文化;3。独立不惧之精神;4。安贫乐道之志趣。是不是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他对于教育事业的最高追求,也是对于受教育者所要求的最高的理想境界。他之所以如此提出是有其依据和背景的,这就是那个时代的“物质文明之当王,拜金主义之盛行”,而要培养“卓越之士”就要“力矫颓俗”。粗粗看来,似乎前两条是远大的、宏观的;后两条是近前的、实见的。但是实际上两者是有着紧密之联系的。

  形成我们今天的睿智全面的发展观:“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是来之不易的。试想,1957年前后的思想改造运动,各式的思想大批判以以至反右运动,1958年的大跃进,超英赶美,向共产主义进军;1963年的以阶级斗争为纲,“念念不忘阶级斗争”;以至1966年的十年浩劫,教育的“17年反动黑线”……,这些我们经历过的历史,一幕一幕地闪现在我们的眼前,它严正地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一定要认真地、合乎规律地看待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一定要适当地、恰如其分地审视自己;一定要理性地、负责任地担当起我们的责任。在经济高速发展、文化多元互融、观念纷杂并陈的今天,我们面临的一切任务都是更为复杂、更为艰巨的。比如,可持续发展的问题,多元文化交融与传统传承的问题,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问题,国家、民族、社会、家庭、婚姻、个人的问题,等等。在这里“调和”和“担负”说得是何等之好!当然,其根本的含意是以国家、民族的利益和社会的稳定大局为重,积极的调和,主动的担负,自不必言。

  所谓近、实的教育理想可以说是对于能调和、肯担当的“卓越之士”的基本要求。“独立不惧”是要有捍卫真理大节,说真话、做实事的勇气;“安贫乐道”是要有抗拒物质诱惑、与民共甘苦的心力。在我国正处于社会经济转型的今天看来,这些不都是很具有鲜活的时代意义吗?!

(三)  教育的地位(作用)

  教育是要服务于社会的。这是亘古大义,毫无疑问。今天,教育的崇高地位也是一再重申。然而,要创业人还是要败家子,就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愿望和期待的问题了,它包孕着深刻的理念,也必然隐含着痛苦的实践。现在经常告诫我们的是:教育要适应社会的发展,要满足社会的需要,特别是广大家长们(相当于投资者们)的心愿,等等。然而当前我们对于教育的要求是不是就如此这般了呢?我们认为,还有最为主要的,这就是,教育要引领潮流——这就是积极发展、求实向上、热心服务、世界大同的潮,而绝对不能随逐“物质文明之当王,拜金主义之盛行”的流。奔“小康”是我们的共同愿望。有人把好学校比作“净土”、“圣地”,以期能在这方远离喧嚣的环境里“修炼”学术,“顿悟”成人。如果教育这块“净土”、“圣地”也带领大家人人向“钱”看,事事、处处向钱看,那么社会早晚就会汇成一滩污泥浊水,团结、稳定尚不可保,又有何“小康”的前途可言?!

  我们再看一看关于“教育”的正规的诠释:“教育是社会现象,起源于劳动,是适应传授生产劳动和社会生活经验的需要而产生、并随着社会进步而发展起来的。一定社会的教育是一定社会的生产力、生产关系和政治的反映,同时又对它们给予影响和作用。……在阶级社会里,一切剥削阶级都利用教育来巩固他们的政治和经济制度。无产阶级取得政权后,教育是建设社会主义社会强有力的工具之一……”(《辞海》,1980年版)

  如果说教育真的是什么“工具”的话,那么,教育就是扬风的大旗,就是学术的导向,就是行动的号角,就是队伍的储备,就是人类的希望。这绝不是“迂阔”之论,而是今天教育界以至经济、文化各界“乌得不于是加之意”的要旨弘论。而依我们今天的观点看来,教育是为提高全民文化科学素质的、培养人格健全发展和职业技能的社会活动。因此,教育是关系国家、民族的稳定团结和发展前进的大事,是国家、民族利害攸关的前途大计。

 

二、大学的功能不是养成资格和贩卖知识 

  孑民先生说:“大学为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不可视为养成资格之所,亦不可视为贩卖知识之所。学者当有研究学问之兴趣,尤当养成学问家之人格。”(《北大一九一八年开学式演说词》)又说:“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北京大学月刊》发刊词,1919年)。显然,上一个世纪初叶,也就是八十多年以前,他对于大学的定位已经同今天的理念不尽相同了。今天的大学已经走出了传统的“学术殿堂”、“象牙之塔”,而更多地贴近了社会。这自然有其经济和政治发展的原因。

  我们知道,二次大战后,尤其是60年代以来,教育面临着一系列的压力和挑战:以前教育仅仅是要传授知识;在教育经费紧迫的同时,经济和社会发展对于高等教育的需求也更加迫切,这就要求高等教育打破传统的模式,不仅以教学传授知识,还要以科研升华知识、开发知识,以科技转化知识,还要向社会普及知识。这不仅是社会的需求,也是人才培养模式的需求。

  21世纪对于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是一个充满挑战与机遇的世纪。推动“产、学、研”结合,“政、企、教、科”合作,发挥教学、科技、科研、服务“四大功能”,已成为当前高校的一大趋势。但是我们不能不看到,在上述的“结合”、“合作”、“功能”中,起主导和长效作用的理应是:“学”、“教”、“教学”。而“产”、“研”、“政”、“企”、“科”,以及其他等等,应该是围绕着“学”、“教”、“教学”进行的。进一步说,要围绕(贴近——服务于)学校组成群体里的两大部分:学生和教师。因为,无此两部,惶论其他?我们当前的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贴近社会、服务社会是完全正确的,这是时代发展的要求,也是今天高等教育发展进步的需要。但是我们一定要努力把握住一个平衡点,或者说一个量、质和切换的适度。这就是:一方面要建设一个学习、研究、思考、探讨、切磋、交流的学术文化氛围,以此来全面地培育人才;另一方面,大学的贴近社会也是当今人才培养的需要,在了解国情、民情和社会,历练协同团队精神和适应能力,以及深入掌握专业技能等方面都会因此有所助益。比起小学、中学,大学理应更贴近社会(有人说大学就是小社会),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使它维持一个真正良好的育人环境,而不宜混同于良莠纷杂的大社会。

  这也许就是元培先生对于大学里的学者所定义的:“当有研究学问之兴趣,尤当养成学问家之人格”的含义和旨趣。何谓“学问家之人格”?我想,老北大的校训“博闻审问,慎思明辨”就可以是个很好的说明。《礼记·中庸》云:“博闻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以此作为“诚之”的五个不可或缺的要点。这就是说,要铺垫学问的基础,就要广博、全面地谋求知识、增加见闻、提高识见并广为传扬;还要详尽地考察、究问、探讨,提出问题;要缜密地思考,明白、通晓地辨识、判别、区分所得所思,然后坚持努力地去做。在做学问的时候,只要这样就必定能够“大胆地假设,小心地求证”(胡适先生语)了。

  这不仅是求学、问学之道,《礼记》中还说:“诚之者,人之道也……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者也。”朱子对此有评:“必择善然后可以明善,未能不勉而中,则必固执然后可以诚身,此则所谓人之道也。”可见求学之道实际上还是“为人之道”,所谓“学问家之人格”,也就是要在大学里养成、并将在社会上付诸实践的“人格”。

元培先生给我们的启示是:名之为大学,就应该为莘莘学子们提供“博、审、思、辨,行”这样的环境和条件,而不是建造“养成资格”、“贩卖知识”的名利场。

  我们看到,今天的大学已经不是“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了。但是,各类大学都绝对“不可视为养成资格之所,亦不可视为贩卖知识之所”。

  令人遗憾并且担心的是,在当今我们教育的现实里“养成资格”和“贩卖知识”的行为几乎比比皆是、甚至于还有所发展。

请看:作弊剽窃,枪手成风;假证上市,急功近利;学位包装,敷衍潦草;肤浅做秀,制造政绩;经济效益,变相卖分;物质第一,精神不振……不是也在我们圣洁的校园里出现了吗?究其根源,恐怕还是我们在教育理念和大学功用方面有了个不小的误区。

  重温蔡元培先生的教诲,对于我们今天的高等教育是不是也会有所启示和警醒呢?

 

三、人才的标准是要能够担负国家和社会的责任

  教育的主旨是“养成人格”,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教育的最高境界,体现教育的理想。元培先生认为:学生们在学校里,一要养成科学的头脑。这就是说,凡事要考求其所以然,要穷究其因果关系,那他的头脑才算经过一番科学的训练;二要养成劳动的能力。要打破“劳力”和“劳心”的成见;三是要提倡艺术的兴趣,以增进精神,增加兴趣,——艺术的兴趣,由此才能得到身心的陶冶,并且内化为一种精神的力量。

  蔡先生还认为,至少要具备下列三个条件,才配称做现代学生:狮子样的体力、猴子样的敏捷、骆驼样的精神。还说:“除开上述三种基本条件而外,再加以‘崇好美术的素养’,和‘自爱’、‘爱人’的美德,便配称做现代学生而无愧了。” 对上述三个条件他进一步说:

  1.狮子样的体力。“先有健全的身体,然后有健全的思想和事业”,“所以学生体力的增进,实在是今日办教育的生死关键。”“今日的学生,便是明日的社会中坚,国家柱石,这样病夫式或准病夫式的学生,焉能担得起异日社会国家的重责!又焉能与外国赳赳武夫的学生争长比短!……”

  2.猴子样的敏捷。“敏捷”的意思,简单说起来就是“快”。在这二十世纪的时代做人,总得要做个“快人”才行。譬如赛跑或游泳一样,快的居前,不快的便要落后,这是无可避免的结果。……现在我们的青年,如要想对于求学、做事两方面,力振颓风,则非学“猴子样的敏捷”,急起直追不可!

  3.骆驼样的精神。第一是对于学术上的责任;第二是对于国家的责任;第三是对于社会的责任。他说:以上所说的各种责任都放在学生们的身上,未免太重一些。不过生在这时的中国学生,是无法避免这些责任的。若不学着“骆驼样的精神”来“任重道远”,又有什幺办法呢?

  何谓“骆驼样的精神”?具体说:

  第一是对于学术上的责任。蔡先生说:“要知道一个民族或国家要在世界上立得住脚,——而且要光荣的立住,——是要以学术为基础的。尤其是,在这竞争剧烈的二十世纪,更要倚靠学术。所以,学术昌明的国家,没有不强盛的;反之,学术幼稚和知识蒙昧的民族,没有不贫弱的。……

  正如哈佛大学校长萨默斯2002年5月14日在北京和北大学生交谈时说:“学术研究很重要,她是一个大学生存的基础,但是学者们也应该关注国家、社会的经济体制,勇于承担对社会的责任。”;“一名大学毕业生最需要的是有自己的思想,有思考问题的能力。……从各个领域最成功人士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共同点是善于思考,从而能比别人有更多的发现,而其中最重要的又是思维的严谨和创新。”

  第二是对于国家的责任。他以范仲淹的事例号召青年要“以天下为己任”。

  第三是对于社会的责任。元培先生认为,学生对于社会也是负有对于政治同等的责任。关于改良未来的社会一层,青年所负的责任也是很大的。后来他在《黑暗与光明的消长》一文中就勉励学生们说:“我们不要羡慕那凭借遗产的纨绔儿!不要羡慕那卖国营私的官吏!不要羡慕那克扣军饷的军官!不要羡慕那操纵票价的商人!不要羡慕那领干修的顾问咨议!不要羡慕那出售选举票的议员!他们虽然奢侈点,但是良心上不及我们的平安多了。我们要认清我们的价值。”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元培先生的这些话也是他我们对于当今青年的殷切希望呢!我想,回答应该是十分肯定的。

  解放以后北京大学的第一任校长马寅初先生在谈到“北大之精神”时曾经说:“回忆母校自蔡先生执掌校政以来,力图改革,五四运动,打倒卖国贼,作人民思想之先导。此种虽斧钺加身毫无顾忌之精神,国家可灭亡,而此精神当永久不死。然既有精神,必有主义,所谓北大主义者,即牺牲主义也。服务于国家社会,不顾一己之私利,勇敢直前,已达其至高之鹄的。”(《马寅初演讲集》,第四册,1928年)。这也可算是对于教育成人、立人的一个最高的理想境界,也是对于蔡元培教育思想的生动诠释。                          

  对国家和社会的责任当然也包括对家庭、亲友的责任,它们并不是对立和矛盾的,而是包容的。作为个人(或者子女的家长),到学校受教育当然有着亲人的爱的期待,有着本人对前途发展的追求,而学校教育就是要把受教育者的眼界放大,把他们的“小爱”开阔起来,放大起来,让他们充满“大爱”的精神——由爱己、爱亲、爱家,进而爱学校、爱乡土、爱民族、爱国家,进而爱人民、爱世界、爱自然。……只要有了这“大爱”,就必能树立雄心大志,敢于攀高排难;能够坚持真理,奋斗不懈。因此,今后也必将有所成就。

  我们认为,新时纪以至未来所需要的是不同层次和多种样式的人才:要有专业娴熟,有本领、肯实干、善攻战的“干才”,要有脚踏实地,专业强、善组织、肯负责的“将才”,也要有基础宽厚,思维敏捷,肯决断与远谋宏观的“帅才”,以及具备基础理论、专业知识和技能背景的“通才”……。新时代人才应该具有的素质是:坚毅 (理想的支撑);勇敢 (信心的体现);机敏 (应变的本能);包容 (共业的眼光);究真 (科学的态度);设疑 (创新的阶梯);宏远(博大的胸怀)。而为了达到上述诸项,理想的教育和人格的塑造应该永远是首要的,第一位的!

 

四、结语

  蔡元培先生在北京大学的十年,是延续京师大学堂的老北大得以转变和新生的十年。他倡导和坚持的“养成人格”的教育和“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理念,成为当时北京大学改革、发展的纲领和奋进的行动指南。联系到我们今天高等教育的现实和实践,我们认为,蔡元培的教育思想仍然是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而且有着深厚的时代的警示意义。时代在前进,跨越地前进;教育在发展,快速地发展;我们的认识也在与时俱进,目不暇接。然而,重温蔡元培先生的启示,教育事业的主旨和思想理念,教育事业发展的准则和行动主导,我们无论如何是不能忘记的。

                                                 载《江苏高教》2005年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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