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从《一团和气》到《和气致祥》

　

 桃花坞木刻年画：和气致祥

   除了年画创作外，凌虚还十分注重对古版年画的研究整理与复制。在从事古版年画整理过程中，他被一幅题为《一团和气》的年画深深吸引了。画面上那位胖胖乎乎、面带微笑的古装人物着实令人喜爱。但欣赏之余，凌虚总感到这幅年画主题不够明确，名称也欠妥，似乎还缺少些什么。后来，他在整理一大堆近千块黑黝黝的破旧古版时终于发现一块横式旧版片，该版片周围装饰纹及造型风格与他先前看到的那幅《一团和气》年画十分相似，中间还嵌有“致祥”两字。联想到中国民间传统吉祥颂词“和气致祥”，凌虚断定这块横式“致祥”版面应当是《一团和气》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一意外发现使他激动不已，他立即将这块旧版片置于《一团和气》人物造型的上端一并印刷出来，并取名《和气致祥》。凌虚此举使这幅被错叫作《一团和气》许多年的桃花坞古版年画恢复了“庐山真面目”，复原了原作者的完整创作构思和意图。这幅《和气致祥》年画作为桃花坞木版年画古版代表作被收录于１９６３年苏州工艺美术研究所编辑出版的《苏州工艺美术》资料集中。而早在１９７２年日本太和文华馆出版的《中国明清时代版画》中收录的一幅桃花坞木版年画《和合致祥》在主题、造型、纹样、线条、刻工方面与凌虚复原的《和气致祥》基本一致，从而证明了凌虚这一“再创作”具有科学意义，并为古版年画的复原工作提供了宝贵的经验。2004年6月苏州市文化广播电视管理局和邮政局联为庆祝第28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在苏州举行还以《和气致祥》为图案发行了一枚邮资封。桃花坞木刻年画古版代表作《和气致祥》的重见天日也使凌虚感慨颇多。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通过这件事，使我体会到对民间美术的发掘，抢救文物，继承发展民间美术的艺术传统，一要尊重历史，二要独立思考，多找旁证，三要取精去芜，古为今用，这应该是我们美术工作者忠实地对待祖国民族民间艺术优秀传统的态度和职责。”

　　凌虚在桃花坞木刻年上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大的成绩，这与他对桃花坞木刻年画特点的深刻把握与独到见解是密切相关的。他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桃花坞木刻年画形式从生活中来，按中国人的欣赏习惯进行构图处理，富有装饰美，既丰满热闹，又不繁琐触眼”“桃花坞年画之所以具有生动多样的内容和富有特色表现，是同它善于根据主题思想的要求环境布置的需要，农民的审美习惯以及木刻年画的工艺生产特点等因素而进行艺术处理的现实主义方法是分不开的。”他十分痛恨那种法古不道或者食洋不化的创作方式，主张年画创作既要继承桃花坞木刻年画的传统，但又不拘泥于传统，要使其具有浓厚的时代气息和鲜明的个性特征。每当与人谈到桃花坞木刻年画创作时，凌虚总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情，向客人发出连珠炮般的反问：

　　“我们向民间艺术学习些什么？向桃花坞木版年画学习些什么？是初期传统中国画卷轴式的年画形式吗？是清初乾隆时代开始模仿西洋铜版式的雕版技法和形式吗？不！我们应该学习的是乾隆以后面向广大农村的生产和生活所需要和群众所喜闻乐见的形式！既不能学士大夫的传统一套，又不能单纯模仿西洋技法模式，而要突出表现民间艺术的地方特色，表现木版刀刻的情趣。当然，那一时期的形式、技法也有个去芜存菁的问题。今天的新创作还应该注意几个区别：它既不同于书籍插图（特别是学自现代西方的大块黑白版画），也有别于荣宝斋、朵云轩的木版水印画，更应异于兄弟地区的面貌，还要避免落入”绘画性“的俗套。桃花坞木版年画就是要表现木刻年画的特性，桃花坞的地方特色—线条、造型、结构、色彩都要有桃花坞自已的特色，有桃花坞年画的装饰性和江南民间风味。”

　　目前，凌虚对年画主要从事理论研究和著书立说，已出版《桃花坞木刻年画技艺资料集》《吴文化史丛书？桃花坞木刻年画及民间美术卷》《中国古版画纵横谈》等，并发表了许多有关桃花坞木刻年画的文章，对民间年画有着较深的研究和独到的见解。美国弗吉尼亚州立大学教授王绰博士和原苏联民间艺术家阿历山大？科列斯尼科夫称他是“桃花坞木版年画研究专家”。１９９４年９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署、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联合向凌虚颁发“年画工作荣誉奖”以表彰他在年画创作及研究方面长期的和突出的贡献，全国受此殊荣的仅有４人。在荣誉面前，凌虚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松懈。当你看到他家中那块由中国书法协会主席沈鹏题写的“中国桃花坞木版年画研究中心”的招牌时，你便不难看出这位年已八旬的老人那份令人心情沉重的计划。他动情地说：“桃花坞木刻年画在文革中遭到很大摧残，象我这样的年画老艺人大都过世了，抢救这门古老的民间艺术，培养新一代的年画研究创作人员是我应尽的责任，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现在，凌虚正致力于他原定计划中《中国古版民间年画研究》《桃花坞木版年画研究》两部专著的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