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香 文 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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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春秋 作品欣赏
作者：裴氏春秋
主播：美丽一生
那天，我的一个客户，也是很铁的哥们儿由于厂房占用土地产权问题，起了纷争，去南京办理相关事宜，该厂房是二手，与前任老板交割合同条款清晰，事经公正，具备法律效力，不存在连带关系，办理的也很顺利，同行的二三个人一起回来时路过这儿，我公司的身资地位，兴衰沉浮，哥们儿消化能力起了决定性作用，几乎是子母式上下层关系。感情再铁是菩萨就得供着，把这周围所有名胜几乎饱览个遍，又打了一会儿保龄球，到了午饭时间，他首先提议不再去大酒店，浪费钱不说大鱼大肉习惯了，也就没有了情调。说这话的时候，刚好路过欣莲的饭店，妻子也不止一次的提醒我常带些一般客户光顾光顾她的饭店，提升一下那儿的人气，照顾一下她的生意，她的饭店看外表谈不上档次，只能算作百姓饭店，怕客户有想法，最主要的是我不太喜欢到亲朋好友那儿就餐，他们收钱吧，碍于情面，不收钱吧，好像是故意吃蹭饭，挺不好意思的，倒不如去陌生人那儿，吃饭拿钱，没情没义，该多少就多少，想想妻子说的也在理，弹丸之地的小城，圈子巴掌大，弄不好，哪忽儿碰面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说话。择日不如撞日，就选择今天吧。
这是我途径数次第一回仔细把量饭店的风格，它的入门处做了一个流檐，用秸草整整齐齐的覆在上面，一条条樟子松防腐木拼成的门头又作了除旧处理，醒目的连喜饭店几个字恰到好处的镶嵌其中。厚重的棕色仿古实木门敞开着，门钉排排整齐有序，辅首衔环烘托的犹如侯门深院的神秘，真的没有注意到竟装修的如此雅致，进得里面，有一小院，甚是整洁，石榴树阴翳下有一禽笼，镂雕图案的廊柱上挂着一串串玉米，辣椒，一旁放着一辆几乎失传的独轮车，木料经过多年的风霜已经开裂，倒是一尘不染，我只有小时候在电影《车轮滚滚》的剧情里看到过，真的好奇怪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个玩意儿，陈设的既显眼又和谐，另一旁放着一个牛槽，斜纹状的棱角不复存在，平滑如砥舔迹的岁月历述着它的沧桑，槽里的水清澈可鉴，几条锦鳞傲然的摇着尾巴。进得屋来，里面实物菜谱在透明洁净的橱窗里罗列着，传菜员是一个秀美怡人的女孩，大概十八九岁，忙的不亦乐乎，结账业务前台也是一个女孩，异常有礼貌，微笑着向结账的顾客频频点头。前台的正面一副夸张的漫画，附和着幽默的段子:众里寻她白日度，蓦然回首，那人依然对我不肖一顾。；雪白的墙壁上也挂着一幅经典段子:大海啊全是水，骏马啊四条腿，美女啊，你究竟有多美，鼻子下面长着一张嘴……如此的立体效应，让人雅俗共赏，彰显着既有田园的格调，又不失高雅的气质。
“先生，里面请。”那个服务员的女孩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菜谱，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揉和着傣乡篱寨热情好客甜爽的乡音，“这是实物，喜欢吃什么，尽管点。”并礼貌的递于我纸和笔。没有见到他们两个，这样更好，互不纷扰，饭后结账，抹嘴走人，见面了也可以体面的卖弄个人情，既与她捧柴送碳，又用现身说法证明我做人的原则，做个清清楚楚的顺水人情。
“嗨！小弟，你真是贵客临门，令小店蓬荜生辉。”暗自庆幸的焰火还没有点燃，就被连喜惊醒大象的喊声一盆水浇灭了。不曾想从土坷垃里刨食的汉子混迹几年江湖，竟也学会了世故圆滑，学会了风雅，也不事前打个招呼，慢待了小弟，显得当哥的照顾不周，见谅见谅。”他这一通说辞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明示对我的冷落，实则是我对他的疏远，也许是我的多心，好捕风捉影的弄些玄虚出来，他越是客气，我越发窘迫，看他腋下还夹着一件换洗的衣服，看样子是出门办事，我们寒暄了一忽儿，他说姐家的外甥因某种男女关系争风吃醋的与同学打架了，学校要家长去处理，姐姐姐夫常年在外，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得去给那不争气的东西擦屁股，抱怨说现在的九零后也不知咋滴啦，才上高中的小屁孩就谈情说爱，颠覆了人的三观。
连喜哥走了，欣莲嫂子来了，她是从后厨听到我们的说话声过来的，虽然是名副其实的老板娘，却始终放下身价，在后厨亲自操刀。出于礼貌还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显然是经过精心的梳妆打扮一番，身姿依然娇柔迷离，一袭素衣清新可人，秀发还是那样自然的披垂，一如偶遇稻花畦里随风荡漾的小荷。亭亭玉立，迷醉了风情。难以置信这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大厅还有余座，她引导我们进了一隔间，也权作贵宾间了，里面有两桌，另一桌人无视我们的存在，扯破喉咙的畅饮聊天，我们落座的桌上残羹剩饭还没有收拾，半杯水冒着氤氲的雾气，想必是刚刚离席，“早通知我，也给你留个单间，你看这……”她摊摊手，很无奈，讪讪的笑。
“这就很好，嫂子。”我故意把后两字提高八度，证明亲疏有度，“我没有你们的电话，也没有你们的微信……”
“哦！现在就加一个，联系上了，以后或许也有个照应。”她说着掏出来自己的手机，另一只手的指头拨弄了一下，示意我掏出来，我真真的不想夹太多人的微信，朋友圈里平常大多沉在水里不吭声，要么就贸然跳出来吃错药似的要点赞，要帮忙砍价，或者就是扯老婆舌头的话题，没趣，话赶到这儿，任由她去。
“这就是你表哥表嫂?”客户瞪着怀疑的眼睛好奇的问，像在打探天外来客。
“为什么不？”我反驳。
“对比太鲜明了。”客户摇晃着脑袋抠着指甲感叹道，“真是一棵上好的白菜不小心碰上个幸运猪。”
“别乱说。”
“见面就给你要微信，是不是对你有点哪个？”他峰回路转，两个手指逗了逗，做出滑稽的姿态，说完噗嗤笑了，他大概自己也明白这个伪命题不成立。
“净想些啥呢？”我揶揄着，“当老板屈才了，应该进军影视界，人家是真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得了吧！这世界让真爱见鬼去，只有幼儿园的孩子信。几家高墙深院挡得了春花怒放?不是男士拜倒在石榴裙下，就是女郎被金钱掳掠。”他还想说什么，服务生来拾掇杯盘，他识趣的打住。酒席间的话无所忌惮，谈长城内外扯烟雨江南，谈上甘岭扯叙利亚，甚至设想置身美国总统宝座，操纵战争，把酒言欢，谈的是四海翻腾，笑的也洋相百出。
“雨薇，来，赏个面子，陪哥喝一个”临桌上的家伙不胜酒力，八分的醉意，神经也搭错了，女服务员端着一碗玉米羹刚放桌上，他抓着她的衣袖喃喃着。小姑娘毕竟涉世未深，吓得赶紧缩回手去，怯怯的说，我不会喝酒。“噢！把这茬忘了，那把你老板娘叫来，我有话说。”小姑娘趁机退了出去，反复吹抚被他抓过的地方，象是担心沾了晦气。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那人戴着金丝眼镜，先前还斯斯文文，沾上酒气怎么就流流气气的了，与桌上的同伴穷侃舌头也短了不少，还摆出一副金刚不倒千杯不醉的样子，直到酒杯拿捏不稳，呯的一声脆响，碎在了地上，才醒了大半，抬头望望站在跟前身着大厨工作服，工作帽的欣莲，尴尬的傻笑:“对不起，酒杯破了，是它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与我没关系，”还不失时机的幽上一默，“别狮子大张口，我没有军队，没有社会背景，要多了我赔不起。”
“不就是摔了杯子吗，没事，”欣莲象是有备而来，一边俯下身子捡碎了的残片，一边平心静气的说，“店再小，客人摔个把杯子，还能应付的起，静海哥，只是不要喝太多的酒，没有聊完的天，没有喝完的酒，喝多了伤了身体反倒不好。”
“哪里喝多了，只是最近你嫂子给我闹别扭，心里不舒服。”那人痛苦的扭曲着脸颊。
“静海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嫂子那么贤惠，即使有点叉叉硌硌也应该宠让着她，夫妻之间讲不出个里表，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欣莲将碎片扔进垃圾桶里，“女人是水，给她阳光她就是彩虹。”
“你太天真，你知道有一种洒脱叫放下吗？”他不以为然。
“我知道有一种情怀叫责任，选择了，就要负责到底。”欣莲不卑不亢。
“别整没用的，陪哥喝一个。”他说着又一次端起酒杯，“以后要叫我哥，不带静海，哥哥的哥我就是你哥，”说着又神经兮兮拿腔捏调的哼唱起来，“天涯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两个一条心……”他一边说唱一边拉扯她的衣服，帽子掉了下来，头发瞬时划向肩膀，几个人也嬉笑着帮腔助威。我立时气急，拍了一下桌子倏地站了起来，哥们儿几个也做好打架的阵势。欣莲看出机关，赶紧把我拉到一边:“这些人都是顺毛驴的主，生意场上不能得罪，没有他们这些人，小店咋能撑到今天，我能应付得来。”
真没想到一个昔日娴静脆弱的小女人在社会洪流里磨砺的那么沉稳，这是一种阅尽千帆的成熟，也是一种无奈，为了生计，造化就是这样的弄人，成长的路上埋伏着太多的心酸和无奈:“静海哥，你赏光小店那么多次，小妹敬你一杯，不过，记住了，是哥哥妹妹的哥，千里迢迢能听到熟悉的乡音，我感到非常的亲切，我早就把你当亲哥看待，小店生存下来也是仰仗你们的提携，小妹我感激不尽，头上三尺有神灵，你可不能乱想，一笔写不出二字，你要是醉了，全当是酒后错乱，要是有啥发毛的想法，就怕我就是原谅了你，待你酒醒了我大席小炒的请你，你都不好意思再踏入妹子小店半步。”
一席话平定了汹涌的风云，那人触电般的清醒过来，猛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对不起小妹，怪哥酒后乱性，请你原谅！”
“没事儿，误会解开就好，人都有三混的时候，要不，我再给你们上一道咱家乡的硬菜，”说着就转过身朝后厨的方向喊，“明伟，给十六号桌来一盘剁椒鱼头。”
饭后，我结账，她不肯，拉扯了半天，免强塞进她的衣兜，她追到门外，傻楞了片刻又回去张罗生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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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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