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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育秦:玩具的记忆

邓育秦,195011日生,山西省万荣县皇甫乡东埝底村人。闫景中学68届毕业生,农村信用社退休职工。曾在教育和广电部门就职。热爱生活,爱好文学。近年来有诗歌、散文、探讨社会热点问题的文章刊发于《故乡万荣》、《中山文苑》等新媒体网刊。

自从小嘉然上了幼儿园,我们就很少见面了。孩子一星期去五天幼儿园,周末这两天,要跟着爸爸妈妈亲近大自然,陪小朋友玩儿,抽空再去奶奶家、姥姥家改善改善生活,联络联络感情,留给来我这儿的时间就所剩无几了。好在小区里的大型滑梯诱惑力十足,孩子每次来小区都是先玩滑梯后上楼,喝口水,看会儿动画片,还没跟我亲热呢,就困意来袭,哈欠连连,我失望地送他们下楼,好像有种失宠的感觉,心里即刻涌上一股争宠的冲动。

周末早晨,正在小区的曲径上晨练,草坪上几株茎上长满白花的小草吸引了我,既熟悉又亲切,定睛一看,正是我们小时候当做纺棉花车车玩的那种小草,顺便揪了几株带回家,等着嘉然来报到。孩子如期而至,我不失时机,动手给她制作玩具,掐一节两头带花的茎,中间插一根叶梗,对着吹了吹,那节草茎像风车一样转了起来。紧接着如获至宝般奉上,准备应对人家的不屑一顾——有用没用咱不知道,反正功夫搭上了,功课做足了,起码心理上得到了满足。小嘉然没让我失望,很神奇地看着我,然后接过小风车鼓足气吹起来,别提有多高兴了,算是给足了我面子,也满足了我那份殷殷之情。我趁热打铁,又掐来了蒲公英,孩子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那些可爱的小精灵随风起舞,如雪花般消失在了天际。没想到一件自制玩具就把孩子给征服了,望着手舞足蹈的小嘉然,仿佛回到久远的一个梦境,我还是那个梦里的少年。

童年是留在骨子里的记忆,不经意间它就会浮现在面前。小时候,全国六亿人,就有五亿是农民,我们所在的农村能吃到最好的东西就是糖果。老师布置的作业不是很多,时常在学校就完成了,自然有很多时间由我们来支配。小伙伴们凑在一起,亲力亲为,为自己设计制作了许多五花八门的玩具,玩出了很多花样,承载了数不尽的欢乐,这些玩具是我们童年时光里长相厮守的朋友,是我们无邪童年里快乐和幸福的源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的玩具大多是就地取材,自己制作。一块木头、一根铁丝、一个火柴盒、一块旧布头,都是制作玩具的原材料,在亲自制作的过程中,观察动手能力、创新创作能力都得到了提高。         

踢毽子是非常有趣的游戏,毽子的做法比较简单。冬天家里的大公鸡换上了漂亮的羽毛,我向母亲要来两枚麻钱,再准备一根公鸡的粗翎羽,截取一段空心管,用来插鸡毛。开始缝毽子了,我用碎布头把两枚麻钱包起来缝好,然后把鸡羽管的一端剪成四份劈开,分别缝到麻钱中间的空隙中,这样就可以牢牢地把羽管固定在麻钱上了。最后把漂亮的大公鸡羽毛插到羽管里,一只漂亮的毽子就做成了。

踢毽子能考验女孩子是否心灵手巧,有人缝得毽子七拧八歪,有人缝得精致灵巧。踢毽子的玩法不复杂,可以单腿踢,双腿踢,也可以多人对着踢,还可以从身后斜着踢,锻炼孩子们的运动能力、反应能力和身体的灵敏度。踢着踢着,就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了。      

沙包的做法就更简单了,取几块碎花布头,裁成六块大小一致的正方形,再把这六块花布缝成一个正方体。缝到最后,要留一个小口,用来装麦粒或者玉米粒,装好后再把小口严严实实缝好,一只沙包就做好了。         

丢沙包的游戏精彩纷呈,简直灿烂了我们整个童年。很适合一群孩子玩,分成两组,一组扔沙包,一组躲沙包。这种游戏考验孩子们是否眼疾手快,特别能锻炼人。         

跳皮筋也是童年绕不开的回忆。那时候没有皮筋,我们就把母亲做衣服的松紧带你一节我一节拼成长长的一条,一边跳一边唱歌谣,皮筋的高度不断往上升,从脚腕开始,升到膝盖、腰部、胸部、肩头,再到耳朵、头顶,然后举高,分为小举大举,就像攀登高峰一样,一步一个台阶,富有挑战性。虽然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心里却盛着满满的喜悦和得意。这条皮筋就成了最有吸引力的玩具,紧紧拴住了我们的心。        

最有趣的是翻花绳的游戏。我们把母亲纳鞋底的绳子剪下一节,先打个小巧的结,环绕于单手或双手,然后撑开,准备动作就做好了。翻花绳分单人和双人两种:单人玩是将绳圈套在双手上,用双手手指或缠或绕或穿或挑,经过翻转将线绳在手指间绷出各种花样来。双人玩是一人以手指将绳圈编成一种花样,另一人用手指接过来,翻成不同的花样,相互交替,直到一方不能再翻下去为止。每一个造型图案,需要手指完成撑、压、挑、翻、勾、放等一些精细的动作,每根手指巧妙分工,左右手要配合一致。我们根据那些翻出的图案,起了许多好听的名字,如面条牛槽麻花手绢棋花等。翻绳游戏需要眼睛观察分辨纵横交错的线条,需要大脑记忆操作的顺序和方法,具有巧手、健脑、启智的作用。那情形,让人激动,让人热血沸腾,让人跃跃欲试,如今想来还是那么亲切。     

那天我心血来潮,想用鸡蛋壳做一个不倒翁,软磨硬泡,母亲答应给面条里打个鸡蛋。于是我便拿了一颗鸡蛋,轻轻地敲破了一点壳,再用筷子在破壳处捅了一个洞,小心翼翼地把蛋清蛋黄用筷子捣出到一个碗里,第一步顺利完成。接下来,我找来一颗石子,放进刚才的洞里,然后用麻纸把那个小洞糊住,最后,在蛋壳上画了一双大眼睛和一个大嘴巴,不倒翁就这么简单地做好了。我试了试把它按倒,松开手后它便立刻弹回来,站了起来,嘴上还挂着微笑。看来,我的作品很成功啊!    

我们还把瓦块磨圆当石子用。五个一起抓在手中,抛起其中一个,其余的放在地上,快速接住下落的石子,再次抛起,迅速将地上的石子抓起,随即接住降落的石子,眼力、手劲、速度、反应缺一不可。   

随便找点水倒在黄土地上和泥巴,之后捏成杯状,口朝下猛的摔到地上,杯底噗的一声炸开,比一比谁的响动大,哪个破开的窟窿大。每次都是一身污泥,回家不是被打就是挨骂,但总也止不住继续玩下一次的热情。         

折一节春天刚发芽的杨柳枝,慢慢地撵一撵,将木心抽出来,使得树皮完整脱落,将一头的表皮削薄当口哨吹,颇有成就感。秋天拣一根蔫瓜蔓,去掉叶子当跳绳,甚至把两根落叶的柄相互交叉,往回收力比输赢。大自然是我们取之不尽的游戏资源,是黄土地激发了我们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无限地提升了我们的动手能力,让我们受益终生。那些朴拙的玩具,不需要花费一分钱,虽然简单,但玩法多样,而且每一样都健康益智,让我们的童年变得缤纷多彩。     

有一次我们几个同龄人在一起津津乐道地聊起小时候的自制玩具,旁边一个小孩子认真地问:你们怎么不去买呀?”“这憨娃,那时候我们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买玩具呢?再说就是有钱,也没地方卖呀……”真是现代版的何不食肉糜        

时光匆匆,世事变迁。现在的玩具五花八门,可是再也玩不出当年那种制作时的乐趣了。童年的时光最短暂,虽褪去了青涩的外表,可那个模样小小的我们,那个一腔真诚、一脸天真、心思单纯的我们,却并没有走远,而是住进了心里。在无眠的夜里,当尘世的喧嚣隐没于寂静之中,当心上的茧壳片片剥落,我就能很清晰地看到心中的那个小孩,返璞归真,如云如水,简单美好。         

童心是个宝,有它人不老。守护好自己内心的小孩,在朗月清风中卸去生活中的不如意,在青山绿水中摆脱心灵的羁绊,平凡日子开心过,让童心不泯,让初心不变,这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美好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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