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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 斌:土屋赋

我尤喜土屋,非在于怀旧,而在于情。

我之土屋,三晋一隅。黄土高原之上,运城盆地之北,峨嵋岭之上,孤峰山之南,一爿土屋,孑孓而立。土为墙,胡基点缀,黄秸泥黏合,檩撑椽,椽上覆麦草,其上覆秸泥,铺瓦即成。

有砖无砖,筋骨犹在,有瓦无瓦,亦遮风雨,缺土少秸,如无构架,有檩有椽,足鼎千秋。有的墙基砌砖,有的墙基不砌砖,前墙外侧多用砖装饰,窗台门沿,青砖堆砌,隔断雨水。檩椽为富家为松木,贫家为杨木,吾土屋伟杨木。屋顶覆瓦为常见,堆麦草的房间偶见一二覆麦草。

土屋四壁皆以黄秸泥平整,前壁有窗有门,窗框门框皆为木。窗框上糊麻纸,也有玻璃,年关偶贴红剪纸,胖娃娃抱金鱼为常见图案。门框上装有两门板,门轴在两边,中开门户,进出为便。外观平整,内有门梁,中置门闩,开见阳光风雨,关则一方土窑。开门关门门轴“吱呀”作响,好似与门外的北风相和的乐章。古有 “户枢不蠹”之说,因其经常转动很少被虫蠹,喻人经常运动可强身。门板外侧年关亦贴门神,护佑土屋及屋内之人。门外亦挂门帘,夏秋单冬春棉,遮尘土,亦抗寒风。

屋内土依然是核心,土炕占其一,土地面占其二,扫地面以水镇尘土,足见乡人对黄土之依赖。内墙侧置家具,炕上有炕柜,敛其一家之财物。亦置做饭吃饭之物,案板占据一角,炕上亦有炕桌,炕前生火做饭。土屋内生活之人,其乐融融,不亦快哉!

吾之土屋,我之陋室,系我于心。

土屋不经风雨,但耐得住岁月的斑驳。与黄土的颜色,合二为一,不显另类。辽阔黄土高原,依崖有窑洞,二者鼎足而立,先窑洞后土屋,历史的承接而已。

家虽破旧,温暖足矣;屋外有院,邻里互串,亲情备至。院内种植蔬菜花草,生机盎然。蔬菜益身,花草益心。高楼大厦,不纳亲情。开门相见,如遇路人。心戚戚焉,思系土屋。

吾之土屋,我之陋室,心弛向往。

漂泊在外,土屋看见无数,也住过几屋,只留感慨,未存脑际。北风啸啸,麦田远逝。吾别亲人,地荒院衰。每次提及,故土萦绕,模糊渐清晰,泪水涟涟。越明年,土屋何在?

锦绣江山,良田沃野,江河湖海,精彩纷呈。风一程,雨一程,故乡渐远。山一重,水一重,泪眼迷离。浪一阵,云一阵,江湖风险。我之初心,披风沐雨,耕植土地,归我家园。心之驰焉,一土一屋,心之向往,吾一陋室。

峨嵋岭上,一村一寨,一路一道,一水一渠,我心了然。孤峰山南,一沟一壑,一坡一崖,一坎一畔,刻画于心。土屋方圆,一崖耸立,一池碧水,一片果树,皆如张开双臂,迎接我的归家。

回家归家,心急如焚。狂风暴雨阻我行,路途遥远拦我念,归去来兮车行急,一心踏上故土地。此皆一老翁之念,此皆一老翁之想。

修我风雨中摇曳之土屋,葺我岁月剥落之院墙,种我荒芜已久之田地,融我久不攀谈之邻里。岂不乐哉,岂不美哉!

我愿土屋依然站立在黄土高原上,陋室依然挺立在风雨中!

作者:武  斌,曾用名邵云波,汉族,山西省临猗县人,曾经的万荣县高家庄村人。1996年毕业于成都理工大学,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固体地球物理理学博士,副总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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