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8年春天,苏轼又一次醉中来到头峰,在迷迷糊糊之中把这座小山以隐士张天骥的名号命名为云龙山,苏轼说这个巧合纯属天意。
石佛山地名变化
现在的云龙山古称石佛山,从东晋到晚唐五百多年的时间里地名一直没有变化,《梁书》《隋书》《旧唐书》等十五本正史以及现存唐代碑刻均记载为石佛山。
东晋末年,宋武大帝刘裕坐镇徐州指挥北伐长达九个月,闲时曾登临石佛山,随从郭缘生《述征记》记载:“彭城南二里,即石佛山,顶方二丈二尺。”石佛山的地名历史已有1600余年。
第一节最高处
云龙山兴化寺保存了一块唐代古碑,上刻“石佛山院主僧常满,小师全丰。”“敕徐泗濠等州观察处置使”以及“长庆元年三月四日”等字样,可见石佛山在唐代就已经有了大型寺庙。
唐代古碑
唐朝末年,梁王朱全忠加快了篡唐称帝的步伐,在徐州和节度使朱瑾打了一仗,《旧五代史》记载:“太祖攻徐州,破朱瑾于石佛山。”因这次战争,朱全忠差点把长子朱友裕杀了,还差点把朱瑾年轻貌美的妻子纳为小妾。
韩愈、白居易、薛能等唐代诗人都曾在徐州生活过一段时间,在他们的诗文当中也查不到云龙山三个字。
云龙山东门
大量的史料显示石佛山更名为云龙山发生在明朝朱洪武之后,如明弘治《重修徐州志》记载:“云龙山在城南二里许,山有云气蜿蜒如龙故名。山之东南顶上有石佛甚巨,故俗呼石佛山。”此时,云龙山一跃已成为大名,石佛山沦落到俗称。
苏轼命名云龙山
明正统《彭城志》明确记载云龙山因“隐士张天骥居此山”得名。
明正统《彭城志》和明弘治《重修徐州志》的记载不一样,所述内容有着天壤区别,白纸黑字写着云龙山和石佛山还不是一座山峰,且石佛山排在云龙山的前面,明正统《彭城志》:“石佛山在城南二里,山南有一石佛甚巨,相传宋梁时所凿。唐昭宗时,时溥为节度使,朱全忠遣子友裕败溥军於石佛山前,即其地也。今僧文安建寺於其上,颇壮丽可观。”接着记载:“云龙山去城二里,昔有云龙寺,今废。宋熙宁中,隐士张天骥居此山,因号云龙,山人尝作放鹤亭。苏文忠公守郡,因作文记之。”
宋代放鹤亭的位置
明正统《彭城志》对石佛山和云龙山的记载反映了三个问题,一是两山均位于城南二里,二是两山不是一座山峰。三是云龙山因“隐士张天骥居此山”得名,这和后来的“山有云气蜿蜒如龙故名”的说法截然不同。
照这个记载,云龙山的位置很容易判断,隐士张天骥的草堂位于东山下面,东山就是云龙山。
石佛山和云龙山可以说是一座山峰两个山头,一座比较大一点,一座比较小一点,两者虽然紧密相连,却也有分界,以苏步桥下面的山涧为界,这里是两山之间的低凹处。
对云龙山的得名,明代大画家董其昌在《重修云龙山放鹤亭碑记》一文中讲述了他的观点:“彭城之有云龙山,其得名当以此山有放鹤亭、隐君子张天骥故居、苏子瞻所为作记者,虽至今不废,然荒地久矣。”董其昌归纳了三条理由,和《彭城志》的记载有所不同,他认为云龙山的得名还和苏轼有关。
《重修云龙山放鹤亭碑记》这块古碑位于云龙山碑廊,放眼望去,最高的一块就是它,明天启甲子年(1624年)所立,碑文为董其昌真迹。
董其昌《重修云龙山放鹤亭碑记》
实际上,关于云龙山的得名,苏轼有一篇诗文详细讲解了命名经过,他把石佛山的一个小山头另起名为云龙山,述说了一段与张天骥深厚感情的故事。
理解了“万木锁云龙(山名),天留与戴公。”这两句话,云龙山地名由来这个千古之谜就被破解了。
访张山人得山中字二首其二
万木锁云龙,天留与戴公。
路迷山向背,人在瀼西东。
荠麦馀春雪,樱桃落晚风。
入城都不记,归路醉眠中。
自注:“云龙,山名。”
张本刚先生翻印的宋版《东坡集》
这是云龙山地名第一次被载入史册,诗文作于1078年初春,云龙山命名时间距今943年。
诗中的戴公指的是戴逵,东晋隐士,王徽之好友,此处用来比喻张山人。苏轼在此引用了“扁舟乘兴”典故。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曾做过徐州骑曹参军,有一次,王徽之雪后饮酒,忽然想起戴逵,立马乘船去了戴家,船行了一夜才到,到了戴家门口,没有进去,就原路返回。仆人感到奇怪,王徽之说:“我本是趁着一时兴致去的,兴致没有了就回来,为什么一定要见到戴逵呢!”卫将军王荟说:“酒正好把人引入一种美妙的境界。”
苏轼正是酒后拜访好友张天骥,没到草堂的时候,酒正好把他引入一种美妙的境界,脑海里天旋地转,满脑子都是东山和树木,如同万木把东山锁住一样,于是他以张天翼的雅号“云龙”命名了这座山峰,并说如此之巧这是天意。
苏轼称之为“瀼”和“石沟”的地方
接着苏轼描写了自己的醉态,他在“瀼”的东西徘徊,“瀼”指的是“曲港跳鱼”处的汉代采石坑,在《答王定民》一诗中又叫它“石沟”。苏轼酒量很小,被后人称为史上最杰出的小酒量大诗人,至于这次自己怎么回城的都记不清了。
另外,苏轼有起名的爱好,苏轼博学多识,才华横溢,起名对他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厅堂寺庙等都有他美其名曰的记载,凤翔的避世堂、广州的六榕寺、杭州的二老亭,还有徐州的快哉亭等都是他命名的杰作。他命名的酒水居然多达十几种。所以说有趣莫过苏东坡。
云龙山兴化寺
第一个给云龙山下定义的是苏轼同时期的诗人贺铸,其《游云龙张氏山居》诗序曰:“云龙山,距彭城郭南三里,郡人张天骥圣涂筑亭于西麓。元丰初,郡守眉山苏公屡登燕于此亭下,畜二鹤,因以放鹤名亭,复为之记。亭下有小屋曰苏斋,壁间榜眉山所留二诗及画大枯株,亦公醉笔也。”苏轼调离徐州三年后,贺铸前来拜访张山人,面对云龙山地名一脸好奇,听张山人解说后,给云龙山下了这样一个定义:“云龙山,距彭城郭南三里,郡人张天骥圣涂筑亭于西麓。”
怀古亭(放鹤亭旧址)
在这首诗中,贺铸把张山人草堂、放鹤亭、云龙山的位置依次记载,“东趋放鹤亭,磴道披茅菅。指顾百村落,炊烟林莽间。日脚洒平陆,两山如断环。”站在山上西望,楚王山和九里山之间十里的空档历历在目,苏轼表述为“冈岭四合,隐然如大环,独缺其西一面。”贺铸总结为“两山如断环”。
云龙山命名之后的三百多年时间里,石佛山是石佛山,云龙山是云龙山,直到明洪武之后,放鹤亭迁移到石佛山上,石佛山和云龙山两山地名才合二为一,由于受苏轼文化影响,最终以云龙山取代了石佛山地名,于是有了云龙山又称石佛山的说法。
苏轼命名云龙山也给后人带来了一些麻烦,特别是在注解上面,徐州的石佛山居然跑到四川眉州去了,许许多多的苏诗注解书籍都是这样解释。
这座矮小玲珑的山峰就像一幅风清云淡的泼墨山水,苏轼用旷逸的情怀把自己的人生踪迹融入了其中,给徐州留下了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
民国时期放鹤亭
民国时期招鹤亭
民国时期放鹤亭
民国时期饮鹤泉
云龙山放鹤亭
笔者给台湾省原黄埔军校校长黄幸强讲解云龙山古迹,在云龙山北门外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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