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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女、双腿截肢、离婚,她凭什么还能收获幸福美满?

疫情之下,每个人都在经历命运带来的挑战,正是非常需要内心力量的时候。14年前的今天,一场特大灾难曾降临人间,灾难带来的不仅是痛苦,也有人性的光芒,今天我们就把这道光芒带大家,介绍一位特别有力量的女性,她就是2008年汶川大地震的幸存者之一廖智,希望她的经历能够给大家以鼓舞。

1

突如其来的巨大灾难

灾难发生前,廖智一直生活在她的家乡绵竹市汉旺镇。2008年的初夏,除了连续几天的天气闷热,一切都跟往常一样。那天中午吃完饭,婆婆带着她不满一周岁的女儿虫虫做游戏,她收拾完桌子后也加入其中,没想到,此时一场巨大的灾难从天而降。

当时她们住的楼有7层,她们住在三层。地震刚开始时,房子只是摇晃了两下,紧接开始剧烈晃动,当她们意识到是地震想冲出家门时,已经拉不开门了。再下一秒,上面的半栋楼就在她们眼前垮掉,站在自己家里,她刹那间看到了天空。紧接着脚下一空,她们就坠落到了深渊。

在她清醒过来的一刹那,下意识地去找虫虫,但不幸的是,只摸到了柔软而冰凉的一个小胳膊,这个噩耗当时就让她丧失了求生的欲望,而旁边用身体护着虫虫的婆婆,在漫长的救援过程中,也逐渐没有了呼吸。

好在廖智的爸爸一直在废墟外面,冒着频繁余震的危险,苦苦哀求已不抱任何希望的救援人员,廖智想到父母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才又生起了求生欲。最后在异常艰险复杂的救援中,她终于被救了出来。

后来她才知道,全楼四十多个人,她是惟一的幸存者。而在这场灾难中,69227人遇难,17923人失踪,无数家庭从此支离破碎。

2

长达8小时的截肢

廖智的生命是保住了,但她是牺牲了两条腿生生被硬拽出来的。双腿坏死,必须进行截肢手术。按常规操作,是要进行全麻的,但因为当时医院没有药,也没有麻醉师,就只能接受半麻处理。隔着布帘,她清醒地听到电锯声响起,整个手术长达8个小时,而手术后的疼痛更是难以忍受,只有通过翻身才能减轻稍许,每隔一分钟就要翻动一下,但她当时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只能靠父亲和老公帮忙,而两个人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廖智很心疼他们。等他们实在累得不行躺在她身边睡着时,她开始自己练习翻身。反正痛得睡不着,就拽着床单一点点移动,一直苦练了几个小时,终于成功地学会了翻身。当时她旁边还有一个也被截肢了的小男孩,受到了她的影响,也开始克服痛苦和恐惧,学着她的样子练习翻身。

3

苦中作乐

在当时她住的那个医院里,都是地震中失去身体某个部位的灾民,在疗伤的过程中,换药是一个最恐怖的环节,每天一听到换药车的声音,许多人都会吓得哭起来,这不仅是肉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廖智也同样面临这些压力,但她却学会了苦中作乐。

她说:“这种时候,唯一能让我振作起来的就是笑话。”每次换完药,她就马不停蹄地去和周围人聊天,讲各种各样的笑话,用搞笑转移注意力,冲淡恐惧感,志愿者问她缺什么,她说只要搞笑的片子。

那时她已经有意识为恢复而努力了,每天在床上练习挪动臀部,尝试用臀部来行走,两个短短的断腿包像棒槌一样,显得怪异而有趣,她索性摆出各种pose,让朋友帮她拍照,用这样的方式自娱自乐,逐渐平复内心的压力。

时间久了,她的乐观影响了周围所有人,医生、护士都喜欢来她的帐篷(当时临时搭建的病房),因为只有这里有笑声,而这些负责救治的医护人员,自从地震以来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4

轮椅大聚会

后来因为她伤口感染,不得不转院到重庆,在那里,她的乐观阳光又感染了许多病患。

因为失去女儿的伤痛一直都在,她经常让朋友推她去看医院里的新生儿洗澡,有一次她还是觉得不满足,就偷偷溜进了一间产妇病房,看见妈妈睡了,她就把宝宝抱了起来,舍不得放下,当妈妈醒了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又惊又怒,而当她得知是因为廖智在地震中失去了女儿,十分想念自己的孩子后,感动得哭了,并让廖智多抱抱孩子。后来这个母亲经常带着孩子来廖智的病房,让她抱抱孩子,慢慢地,廖智的心态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敞开自己,开始想着如何帮助别人。

她经常主动去探望其他的伤员,陪他们聊天,讲笑话,有时还会带样小礼物,在她不断地努力尝试下,这些人的心一点点被打开。渐渐的,他们一个个都来到了她的房间做客,开始有一个轮椅,慢慢地变成两辆、三辆、四辆……最后小小的病房装不下了,大家就到医院的大厅围成圈交流,每天下午六点,他们准时到那里聚会,讲故事、跳舞、唱歌、开火车,尝试各种游戏,参加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男友女,有老有少,成了医院中独特的一景。

廖智在书中说:”那时感受到的快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觉得,当快乐来临的时候,不要嫌快乐来得不够或没有力量。有快乐,就好。”

5

鼓舞

当时这件事也引起了媒体的关注,不久,一个节目组委会的人来探望她,看到她后很惊讶,觉得她脸上并没有受过灾的阴霾,而是散发着纯净的光,就马上想给她编一支舞,希望她能上台演出,廖智从小练舞,还当过舞蹈老师,于是一口气就答应了。但当时她刚刚截肢完两个月,难度何其之大。

组委会帮她设计的舞不是坐着跳的,而是要跪在地上,这样显得更有力量。可廖智发现,自己竟然跪不起来了,她简直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一天,她情绪一度崩溃,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吃不喝,照顾她的妈妈和朋友都吓得战战兢兢。直到晚上,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了,也不想让周围人担心,决心一定要迈过这个坎儿。就这样,她在妈妈和朋友的扶持下,练了一整晚,当天空隐约发亮的时候,她终于自己能跪住了。在那一刻,所有人都跑过来拥抱她,和她击掌,就像中了彩票一样。

而这只是第一关,后面她每天都要排列3个小时,因为膝盖的感染还没全好,肉也薄,全身又都要压在那里动来动去,所以排练三天后膝盖就变得非常痛。妈妈开始劝她放弃,但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如果我放弃,我会对自己很失望。所以就必须练,一直练,坚持练下去。

后来她上午排练,下午就康复中心做各种各样的理疗,缓解膝盖的疼痛。

在排练中,她和舞蹈老师达成了共识,要么不上台,要上台就要全力把它做好。所以她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没有腿,而一丝一毫放松要求,经过十几天的练习,这支名为《鼓舞》的舞蹈上台了,在豪迈的鼓声中,廖智手拿鼓槌,从头到尾稳跪在一张大鼓上,翩然起舞,直到最后一个动作跳完。

这支舞,是她为鼓舞所有地震同胞所跳,而整个跳舞过程中,她听到了很多掌声,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都来自他人的鼓舞。

6

为了自由,再难也要练好假肢

演出后,廖智做了第二次截肢手术,拆线后就准备装义肢。很多人以为,被截肢的人只要装上义肢,就能走了,其实不然,练习假肢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有的人肉会一层层磨掉,长出老茧,有的人装了假肢七年,伤口磨破反复感染,做了五六回手术……这些信息都加深了廖智对假肢的恐惧,而廖智所在医院的截肢者,虽然都装了假肢,但没有一个能走的。

廖智却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学会“走”了,当时也是鼓舞了全院的人,但这只是假象,她出院后,情绪变得非常低落,因为她知道,那种走法是不正常的。因为排斥心理,她有一段时间都不愿再装假肢,只靠轮椅行动,爸妈怎么劝也没用。

有一天她睡得很晚才起床,想去上厕所,就一直叫人,可那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只好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往前爬,去找她的假肢,因为没有假肢,她无法坐到坐便器上。当她终于按上了假肢后,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一开门就“砰”的一下被地面上的水滑到了,她当时就半晕过去了,头发散到坐便器里,她使劲站却站不起来,好不容易勉强站起来了,扶着洗手台,突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头发、衣服上都是湿淋淋的,眼睑因为睡得太久成了肿眼泡,刹那间,她被自己丑哭了,她一边哭一边使劲拍打着洗手台,想发泄一肚子的怨气,却不知该怪谁。

哭了很久后,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陷入沉思。她想,想要把假肢练好,遥遥无期了,可能我真完了,没希望了。无助和恐惧的感觉压倒了她,左思右想,直到她的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她觉得,必须要做个选择了,要么练假肢,要么坐轮椅。这一念头的出现,让她开始思索起练假肢的好处,她分析利弊后发现,练假肢虽然痛苦而漫长,但练好了假肢,她就变得自由了,像以前一样走来走去,可以做的工作也多,而且生活方方面面都有更多的选择权。在进行各种分析后,她选择了穿假肢,要通过身体上的痛换得整个人的自由,也包括尊严的自由、灵魂的自由。

打定主意以后,她就让自己安心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一个人在窄小的屋里一点点练习起来。

有一天,家里水开了一直没人管,她听到后想也不想就赶到了厨房,拎起水壶,又走到另一个房间, 把水倒进水瓶。当她完成了这一些列动作后,才看到父亲站在她面前,眼睛红红地看着她,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而在二十天前,她连走路都需要扶东西。

逐渐适应假肢以后,她走路也不痛了,跟朋友逛街能走很远很远,她还专门给自己的假肢配了个靴子,以便穿短裙,还经常拿着小刀修饰这假肢的形状,希望把它修得更纤细。

不过,这个假肢在她跳舞的时候,很容易飞出去,这让她萌生了想换一双能跳舞的假肢的想法。没想到这个梦想不久就成真了,生活中,廖智很喜欢帮助周围人,交了很多朋友,在朋友的帮助下,她在2009年5月,到加拿大温哥华,装上了一双硅胶假肢。虽然这个硅胶假肢让她后来真正适应了生活,但一开始装上时,难受得几乎无法走路,为了适应它,廖智又得重新坐回轮椅,一切又得重头来。因为身体和心情的双重挫折,她那段时间感觉糟糕极了。好在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在回国后,花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她终于可以穿着新假肢在外面行走一个小时以上了。三个月后,她能连续行走十几个小时,她跃跃欲试,开始尝试着爬山、跑步、迎接各种挑战。

后来,她开始离开父母,一个人在外面工作、生活,有时候参加艺术团的演出,也是一个人,虽然有假肢了,但生活的磨难还是很多,她慢慢学着克服,学着照顾自己。

7

关于孩子

当一个人遭遇不幸,常常觉得自己很可怜,抱怨老天的不公平,所见所想的,都局限于自己,但还有很多人,虽然也很受苦,但他们会把自己的胸襟打开,去关怀更多受苦的人,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痛苦反而得到了深切的疗愈。廖智就是其中之一。

生活的磨难应接不暇,而失去女儿、失去婚姻的心灵痛苦,让她倍感孤独。但走着走着,生活自会给出机会。

因为女儿不幸在地震中丧生,她的心里一直非常愧疚,在面对孩子们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情绪,所以她一直不敢面对孩子们。2009年底,她接到一个去看望震后受伤孩子们的邀请,本来想婉拒,但对方非常诚恳,说孩子们非常想学舞蹈,但没有老师教,你先来看看吧。于是她就和一些志愿者过去了。她见到孩子们的时候是在操场上,看到他们的状态非常好,让她有了信心和他们接触下去。而且她发现,当自己全身心投入的时候,竟然情绪没有失控。

后来她就留下了继续教他们唱歌、跳舞,廖智在接触这些孩子的过程中,发现他们很多人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假肢,而且很小的事情,明明自己可以做,却总会让别人帮忙,她就想,我应该改变他们的这种依赖感,让他们拥有更好的状态。跳舞并不是目的,而是要让这些孩子一点一点地去接纳自己,找到自己的信心和美丽,打开心房。于是她做了一整套计划。

她告诉孩子们,自己给两支假肢都起了名,一个叫大象,一个叫粽子,惹得孩子们哈哈大笑,就这样,她逐渐带着孩子们接纳了自己身体的残缺。而她对孩子们的要求也很严格,不会因为他们残疾而迁就他们。为此她和其他志愿者还产生了分歧,当时她也挺沮丧的,她也怀疑自己的方法对不对。在那一年中,她也经常看到孩子们遇到一个问题,自己走不过去,而又不知怎么帮助他们,为此,她到处查阅资料,寻找答案,看了很多关于儿童心理学的书,还去报考了心理咨询师,去学习青少年的心理学。她想了很多方法,就是为了真正帮到孩子们。

虽然她也有很多不确定,但每当想到“如果这是虫虫,我一定会用这样的方法对待她,我不会溺爱,哪怕她不理解也不要紧,因为我是为了她未来着想。”就是带着这种妈妈的心理,她才承受住一切的委屈,坚持到了最后。

2010年春天,这些孩子第一次登台表演,所有家长都坐在下面,一边看一边感动得掉眼泪。要知道自从地震后,他们就再没看到过孩子们的笑容,这些孩子一直都退缩在人后,觉得自己失去了美丽的资格。但这一天,他们每个人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化着明亮的妆,散发着自信而愉悦的光芒。

在最后一天谢幕的时候,她站在舞台旁,忽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上帝要带走她的孩子,他是希望用我所受的伤去祝福这些孩子。如果我没失去过,就不会坚持做这些事,我不是善良到可以付出一切去帮助别人的人,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会累,也会有各种情绪,我能坚持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她意识到,这个坎自己终于迈过去了。

那一天以后,她才开始在人前说,想结婚,想要再生孩子。在这之前,她无法接受再生孩子这件事,认为自己没资格,做不好。

8

再遇地震

2013年,四川雅安发生大地震,当时她住在重庆,离雅安并不远,立刻就想去灾区帮忙,因为她有过被埋在废墟里的经历,知道这时灾区最需要怎样的救援,而且她也完全知道,地震的第一夜救援有多么重要。但她翻遍了通讯录,没有一个人愿意带她过去,好在她刚认识不久的一个陌生朋友当时组织了一个救援队,给她打了电话,于是她就随行出发了。他们是最早一批到雅安的救援队,好在雅安的房屋都比较矮,伤亡比汶川少得多,他们一路帮助当地居民搭建帐篷,发放物资,廖智还通过自己的微博发布前线需要的救援物资。

在龙门乡时,因为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人们的情绪都很压抑,她看到有很多当地的孩子,就在搭好帐篷后,拉着随行的妈妈一起在帐篷间欢乐地旋转跳舞,引着这些孩子们靠近,后来竟带着孩子们开始玩各种各样的游戏,老鹰捉小鸡、丢手绢,给紧张的救灾工作添加了欢乐的氛围,灾民们的愁苦也得到了疏解。

她在书中说:“我一直觉得,喜乐的心是良药,可以治疗人心的伤口。为什么在受伤的人面前就一定要流泪才算应景?……我不会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而去做那些所'对’的事,我只会尊从内心真实的声音,做真正能够帮助到自己和别人的是,哪怕有些事做得不应景,如果那样做,真的可以帮到别人,那么这件事就是值得去做的。”

很多时候,在内心发生转变后,外境也会随之而变。后来廖智遇到了适合她的男人,一个高高帅帅的美籍华人,而且还是位假肢制作师,虽然他们文化背景不同,却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在认识四个月后,他们喜结连理,现在已经有了一对龙凤胎。(她的第一任老公在地震后受不了当时她的情况,两人不久就离婚了。)

有了老公专业的指导,廖智对假肢的运用到了新高度,别人能做的,她样样没落下,跑马拉松、攀岩、打球、游泳、旅游……。有时还带着孩子们探索自己的假肢。同时她还在继续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去帮助更多遇到困难的人,帮他们重建心灵家园。

我们不会赞美苦难,但苦难自有它的价值,它能夺走生命中珍贵的东西,却也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而关键取决于我们如何面对。

当年,廖智的故事鼓舞了无数人,而在疫情等天灾人祸频繁发生的今天,我希望她的强大和喜乐还能给予更多人战胜困难的勇气,因为能决定人生的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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