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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到 海棠开

心然简介:陈艳萍,湖北天门人,现居武汉。从生命的原香出发,与美同行,抒写生活,乡愁,诗情以及远方。已出版散文集《故乡的女儿》。

昨晚散步,我发现垂丝海棠开了。

远远的,海棠是有些像樱花的。走近了,就知道是海棠开了。海棠的树干和樱花的树干不同,樱花的树干上有一道一道的横印,如眼睛。而海棠没有。它们的叶子也是不同的,开花时节,海棠的叶子更青绿更舒展更圆润。而樱花的叶子,是细细的尖尖的,如一只只幼鹤歇在枝头。

而且,海棠花更垂些,更柔媚些,如妃子醉态。《太真外传》里写道,唐玄宗登上沉香亭,命人去请杨贵妃。当时杨贵妃前夜醉酒尚未清醒,玄宗让高力士和宫女扶着她来。“醉颜残妆,钗横鬓乱,玄宗笑曰,海棠春睡未足耶!”

《红楼梦》第六十二回里,湘云醉酒,躺在石凳上睡着了,身上落满芍药花。晚间,姐妹们喝酒行令,该湘云了,她摇了摇掣出一根来,上面画着海棠花,题“香梦沉酣”四字,那面诗道是“只恐夜深花睡去。”黛玉机灵,想起白日湘云醉卧石凳之时,打趣说,把“夜深”改成“石凉”才好。

这是苏轼的海棠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后两句不得了,海棠之美,春光之美,时光之美,生活之美,情怀之美,全在里面了。

张爱玲喜欢海棠花,她说,平生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前两恨是宋人楚渊材“五恨”里的两恨,张爱玲借这两恨,表达对《红楼梦》的挚爱,对海棠花的喜欢。也说明,她很喜欢吃鲥鱼。

海棠无香,我觉得没什么。对于花开,大自然有其内在的平衡。色彩好看的,也就少了香味。那些花香的,往往没有海棠这样明艳。

清代的李渔却不这样认为,他说,海棠的香在隐跃之间,不幸而为色隐。就好像人有两技,一技稍粗,则为精者所隐。他曾经摘一朵初放的海棠花嗅闻过,是另一种清芬,猛嗅而不可得。

有些意思,也有道理。傍晚间出去散步,我也试试。

唐代贾耽写《花谱》时,说海棠是花中神仙。古往今来,咏海棠的句子叠箩成筐。而为何,杜甫没有写过。有典故。王禹偁在《诗话》里说:杜子美避地蜀中,未尝有一诗及海棠,以其生母名海棠也。

王禹偁的“偁”字,念cheng,一声。第一次见时,查字典才知道读音。第二次再见,还是不认得。可见这个字的读音,不好记。

王禹偁有这个疑惑,还愿意解释,确实情有可原。我在一本书里读到,海棠花是成都土著,早在人类还没有意识到花之美时,还未有“海棠”这个名字时,它就已经存在十万百万年了。《二如亭群芳谱》里也说:“海棠盛于蜀,而秦中次之。”

不过,被称为成都土著的海棠,多指贴梗海棠。它和垂丝海棠有区别,属于蔷薇科木瓜属。而垂丝海棠,属于蔷薇科苹果属。

我赏花的时候,橘子就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这春色几许,是否也走进了橘子的眼睛抑或心灵。

春天的二十四番花信里写着,春分:一候海棠,二候梨花,三候木兰。春和景明,斜风细雨。今天就是春分了。

可谓春分得意,农事繁忙。 这个时候的春天,岸柳青青,草长莺飞,牛儿有嫩草了。这个时候的乡村,气暖风多,翻耕播种,牛儿要劳动了。这个时候的田埂,野花摇曳,姹紫嫣红,最美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的菜园,豌豆花开,蜂蝶纷飞,是忙的时候了。

儿时在乡下,春分时节,燕子归来,爷爷就扛着泥耙牵着牛往野外去,繁忙的春耕种植季拉开序幕。春分过后,花开花谢,草木开始强壮自己的身姿,以期下一年的花开更繁。

“春风无雨到清明。”今天春分,细雨纷纷。我要看看,这民间谚语是否失灵?一直到清明,都会是阴雨绵绵吗? “春分不暖,秋分不凉。”今天春分,春寒料峭。那意思就是下半年的秋分之时,会很炎热。

 好佩服古人对节气的研究,说什么就是什么。立了夏,一场雨热一层;立了秋,一场雨凉一层。冬至一过,开始孕育夏季。夏至一过,开始孕育冬季。春分一到,春景隆重,耕种繁忙。

不知道古人到底是如何掐算的?怎么知道天的意思?

季节更替,光阴流散。一晃,我们从寒冬到了春天。“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等而寒暑平。”春分是一年四季中阴阳平衡、昼夜均等、寒暑各半的时期。 

春分时节,大自然是一种平衡状态,人体,也应该顺应大自然,保持内心的平衡,才是生命之道。节气之说,就是大自然之说。我们的内心,也有一个大自然。按照节气之说去涵养,是不会错的。

“暖风吹得游人醉。”眼下春分时节,宜早睡早起,去锻炼身体,感春天生机。看花开花落,惜时光如流。 

春天,看似一年一度,看似一晃就又来了。这其实是人的感觉。而春天本身,是经过很长的跋涉,经过很多的沼泽。它的意义,是让植物萌发,万物生长。

这是时光的给予,大自然的馈赠。

处困养静。人的生活很难,往往心力交瘁。然而,人拥有着大自然这个道场,可习得转换的力量。把那些感到沉重的东西,在内里消化成向上的物质,那么所经历的一切,就变得有意义了吧。

花开了,很快就会凋零,唯有珍惜。春来了,很快就会消逝,唯有体悟。生命里,所有发生的好的或者不好的,都是必然的经历,唯有穿透。

《故乡的女儿》是一本散文集,全书分六个篇章:《日暮乡关何处是》、《拂水飘绵送行色》、《田园瓜蔬新米粥》、《回望更觉滋味长》、《一片冰心在玉壶》、《月挂青天是我心》,全九十三篇文字。

我用谈家常式的行文风格,说故乡的风俗、风景、风物、食物、人情、地理。其实也没有分开,每一篇描写物的文字里都有人,每一篇描写人的文字里都有景 ,而情,那更是必须的,旋流在我的每一个文字里。

谁不念儿时?谁不忆故乡?

它适合孩子读,适合大人读,适合老人读。作为礼物相送,也非常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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