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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村里最可怜的那几个人【四】

第 1816 期
文|王成海

004、二黑点老汉

二黑点老汉姓甚名谁?我一点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的额头处有一个小孩手指头般大小的黑痣,村里人都叫他二黑点,父母让我们兄弟姐妹都叫他二大爷。

二黑点老汉的年龄大概比父亲大近二十岁,曾经在我爷爷家干过很长时间的农活儿,父亲小的时候就和他熟悉,一直到后来他去世之前,父亲见了他都很尊敬,都是二岗长二岗短地称呼。据说他也不是我们本地人,是从别处逃难来的,我爷爷收留了他,他终身未成家,就一个人过日子。

在我的记忆中,他大高个子,脸色黑红,冬天穿一身黑色的棉衣棉裤,裤子下面一直用带子束着,戴一顶半圆形的褐色毡帽。

在那个不堪的岁月,人人头上都有个成份,二黑点老汉是根正苗红的贫农,年龄又比较大,干不动重苦力农活儿,生产队为了照顾他,一般就分配他做点看田瞭地的活儿。夏秋照看队里的庄稼地,秋冬看管场面。

他没有自己的住房,生产队专门在库房旁边给他腾出两间不大的屋子,安了一个窗户就是他的住家。里面昏昏暗暗,凌乱不堪,因为他经常看田、下夜,回家的时候很少,所以串门的人也几乎没有,只有父亲偶尔会去坐一会儿,帮老汉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老汉对父亲也非常好,看到没有外人就悄悄拿出一块炕得花里胡哨的白面饼子塞给父亲吃,有时顺便也给跟在父亲屁股后面的我一小块儿。那时我们家成份不好,家里又人多粮少,别说白面,其它杂粮也不多,队里有一点救济也与我们这样的人家无关,挨饿是经常的事情。突然能吃到一块白面饼子,对我来说绝对是喜出望外的事情,直到今天,我似乎还真真切切记得那一小块饼子馨香的味道,尽管它面相不是太好。

二黑点老汉留给我记忆最深的莫过于他瞭地时的情景。

夏天,老汉拿上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棍,就圪蹴在庄稼地的圪塄上瞭望,瞭地其实是大集体时候农民干的最轻的活儿,基本没有一点苦力,就是坐坐站站,走走转转,瞭什么?一是瞭猪,怕村里人们家的猪跑到地里作害庄稼。二是瞭我们这些小孩,怕我们跑到地里剜猪菜、拔兔草,把庄稼压得七倒八塌,甚至割了庄稼拿回家里喂猪、喂兔。三是瞭秋粮,秋天的时候,麦子的颗粒饱满了,土豆能吃了,毛豆荚也鼓起来了,还有许多能吃的粮食作物,那个时候人们家普遍缺粮,怕人们去偷盗。

我们小孩要拔的兔草,剜的猪菜,最好的一般都长在庄稼地里,由于有他瞭地,这就严重妨碍了我们的“工作”。为此,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和老汉“打游击战”,经常搞点“声东击西”的游击战术,气得老汉气喘吁吁地又追又骂。但老汉唯独对我家兄弟手下留情,留情倒不是放任我们到庄稼地里砸踩,而是有时他提前给拔上一些猪菜和兔草,放在圪塄畔,待我们去了,就招手让过去,给我们装满筐后,让快快离开。

记得有一年,人们说土豆蔓子上结的那些我们叫做“酸杏圪蛋”的东西,秋天发黄成熟了,把里面小得像针尖大的籽,用水漂洗出来晒干可以一斤卖几十元钱,老汉就用他瞭地的“特权”,曾经给我们家摘了好多这玩意儿,父母也花了很大心血,捏碎后,洗了涮,涮了洗,反复无数次,最后弄出三两斤。但在我的记忆里最终也没有卖出去。但从这点点滴滴的小事中可以看出,二黑点老汉和父亲确实有着亲如兄弟般的感情。

据人们还说,文革时有人怂恿老汉出头露面揭露我大爷的“罪行”,他却说,人家祖先是第一个来这里建村子的,就是多开垦了几亩地,对家里的长工短汉那么好,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哪来的罪行?人总得讲良心,我不葬那良心。

二黑点老汉大约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一个冬天去世的,去世原因好像是他的哮喘病严重导致的。

在他得病的那些日子里,父亲就是他最亲的人,父亲白天要抽时间给他做饭、熬药,夜晚也一直要陪伴他到很晚,最严重的时候,父亲好多天夜里回不了家,就守在老汉身边。最后一直到老汉去世。老汉去世后,在穿妆老衣服、入殓、下葬等方面,父亲都是忙前忙后,一直送老汉入土为安。也算是对老汉尽了在那段不堪岁月中难得的兄弟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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