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013 期 〓
文●肖东芳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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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爷是奶奶的侄儿,河北省上义县人,具体什么村子我不清楚,是一位老师,名曰刘美。一生中,我与大爷大概见过三次面。
很小很小的时候,朦朦胧胧记着一点事: 记得那个冬天特别寒冷,寒风呼呼地刮着。人们家房顶的炊烟左右乱飘,惊慌得四处逃窜。外面冷的站不住脚,我跑到东院的奶奶家。没啥好玩儿的,就爬在窗台上无聊地舔着玻璃窗上的冰凉的冰雪,心里有一种凉丝丝的快意。忽然从舌头印子里瞅见院子里来了两个赶着马车的陌生中年男人:他们穿着厚厚的灰蓝棉袄,戴着狗皮棉帽,冻得呲牙裂嘴,从鼻嘴里呼出了白白的雾气。车上放了两个鼓鼓囔囔的大麻袋,不知装着什么?也不知他们在奶奶家逗留了几日又套着马车走了。我好像听大人们说那就是我的刘大爷刘美和他弟。
后来我稍大懂事了,常和奶奶坐在炕头听奶奶讲: 奶奶从三岁时就死了娘。一开始她大哥把她领回家里,大嫂不想待见她,对她总是冷冰若冰霜,把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后来二哥收留了她,二哥二嫂心地善良,对她特别好。二嫂像母亲一样呵护着她,让她感到慈母般的温暖。所以后来奶奶一直惦念着她二嫂,惦记着侄女侄儿一一三姑和刘大爷。
我从小就不善于表达,在有的人眼里分明就是榆木一块儿,但内心深处很复杂也重感情。对于奶奶的这些话,我深深刻在心里印在脑海里。但我从不会表态,只当默默的听众。念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放学回家,在乡里教书的父亲忽然拿回一封信。封皮上用正楷钢笔字端端正正写着,寄: 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商都县大拉子乡北渠子村肖德义转(二姑收)。以:河北省上义县xx乡刘美。父亲吩咐我赶紧给奶奶送去。一路上,我特别高兴。我像个风车车飞快地跑到奶奶家。气喘吁吁地喊着: “奶奶!奶奶!尚义的大爷来信啦!”
奶奶正面朝南坐在灶火圪崂旁“吧嗒吧嗒”地拉着风箱。听见我的叫声,奶奶喜出望外,激动出了泪花说: “快展开信给奶奶念一念!”那时我十来岁,斗大的字大概也识得了半口袋。于是兴奋地念了起来: 敬爱的二姑、二姑夫您们好!……到现在,其它内容基本忘记了,只记得有一段大概意思: …… 我的儿子们都很好。大子今年多大,干什么;二子今年多大,干什么;三子……四子……五子……六子今年几岁,干什么。
“啊呀!奶奶!我就一个哥哥,大爷怎么这么多儿子呀!”我简直瞠目结舌了……
奶奶面带喜色,"呵呵一一呵!""嗯!嗯!……"我半天缓过神来,接着念:" ……二姑请不要惦记,等学校放了暑假,我去看您二老。"
致此,敬礼!
侄儿:刘美 1984年某月某日
暑假不知不觉就来临了。一天晌午,院子里特别安静,没有一丝风,瓦蓝瓦蓝的天空飘着棉花云,火球似的太阳烤得地皮发烫。我家的大公鸡和一群花母鸡都在西墙垠底蔫儿了吧叽、东倒西歪地纳凉。那头大花猪在大门墩的阴凉处那块大石头旁四平八稳地团目养神,哼哼吱吱地喘着粗气也进入了梦乡。妈妈蒸了一锅蓬松柔软的花油卷儿,还有调凉粉拌山药丝。爷爷和奶奶都在我们家吃午饭。正吃的香甜,忽听大门外有个陌生的男高音: "这是肖德义家吗?“谁了”?我们的头都齐刷刷扭向大门口……
父亲忽然说: "是不是刘美?"我的心花一下子怒放起来,随着大人赶紧迎了出来;奶奶也忙不迭颤颤巍巍颠着小脚走了出来。没等走到大门口,那人露出一排白甚甚的牙齿惊喜地叫起来: "二姑!"奶奶已老眼昏花,加上多年未见,走到近前才认出来,激动得只抹眼泪。笑着说: "是刘美!二姑还没认出来呢,你和谁相跟来的?快进家!快进家!”“我和二子来的,二子还在二姑的院里等的了。好多年没来,原来德义弟(我父)搬家了,问询村里人告诉我才找到这儿的。”刘大爷高兴地说。我仔细打量了一翻: 刘大爷不高不矮有一米七零,微凸的肚子。上身穿白的确良衬衫,下身着一蓝的卡裤子,干净整洁。方方正正的脸,慈眉善目,面带微笑,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看便知大爷平易近人,就像一尊佛。父亲吩咐我快去奶奶的院子里寻二子,我急忙跑了去。院里站着个陌生的男子,细高个子,显得很成熟。我有点不好意思,怯怯地和他打招呼并把他领回家。大人们边吃边谈,嘘寒问暖,久别重逢的喜悦不言而喻。饭毕,休息片刻,爷爷奶奶就领着刘大爷他们父子回去了。刘大爷来时,地里的庄稼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大人们不太忙。
那时,奶奶身体已不太好,母亲搭照奶奶给大爷做饭去了。那年代农村很封闭,交通极不方便,家里来个戚人很稀罕。我和哥哥自然也直往奶奶家里跑,凑热闹。一来表示欢迎戚人,二来想听点新闻轶事。大爷不亏为老师,叨拉起话来像讲故事一样滴水不漏、有头有尾,非常入耳。炕头上和我们从未谋面的二子不言不语、默默无闻,常被我们视而不见。话题终于转到他们家六个儿子身上。大爷笑盈盈地看着我说: “我家全是儿子,连个女儿也没有,尤其是你大娘更爱见个女孩,在村里认了个干女儿,可亲了。你大娘专给干女儿买好吃的放在柜子里。等干女儿一去了,就自己随便揭开柜子想吃甚拿甚,比在她家还自由自在了。要不这次你去大爷家哇,你大娘肯定特别喜欢你,大爷还供你念书。”我抿嘴一笑。一听到有好吃的,我就蠢蠢欲动,真想去!大爷父子呆了四五天和我不辞而别。我懊恼地问妈: “大爷为什么不领我?” 妈心平气和地说:“你奶奶不舍得让你去呗,说咱家还亲不够了,谁让他亲了。刘大爷走后,我遗憾了好多天,暗自叹息:唉!大爷家的大红柜子里究竟放着什么好的吃了?一定很多很多……
就在刘大爷回去两年以后,没想到那竟然是与奶奶最后一面。那个秋天,秋高气爽,秋风萧瑟,麦子熟了。我亲爱的奶奶从此长眠于那个长长的木头匣子里,再也起不来了。大爷领着一位从未谋面的老妇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来了。我便迎了上去:只见那妇人穿着一身黑衣服,宽板的身材,一脸茫然,脸上皱纹如刀刻般分明。大爷说: “这是你三姑。”哦,这就是奶奶经常和我提到的她老人家的侄女一一我的三姑。听奶奶说,从三姑九岁时,就送给邻村一家大户人家当童养媳,受尽了折磨。当时是三十年代,社会贫穷落后,老百姓的生活十分低下。尤其女孩子的社会地位更低。每天打早摸黑起来,三姑就被迫给人家倒尿。那时,人们家都用铁盆子尿尿,人口多,一黑夜淅哩哗啦……第二天清早,尿盆里的尿满满当当,尿臊味十足。一个九岁的女孩子,怎能端动?只好慢慢地用双手挪拉,等拉到门口,门坎高,不能拉了,只好用劲儿往起端,尿盆子怎么也不听使换,左右晃荡,一不小心,尿就会溅的满身满地,被人家辟头盖脸好一顿打。三姑泪流满面,忍气吞声。一口出勺大锅,让三姑拉着木头风箱烧火蒸饭,坐在灶火圪捞的三姑十分瘦小,即使坐在炕上的人也看不见她。孩子双手抱住拉手使出全身力气拉,累得大汗淋漓。家人命令:死丫子,灶炉灰满了,打一打炉灰蛋子。本来是个孩子,够不着,便让她面朝上躺在地上,把胳膊使劲往里伸……曾几次,三姑又困又累,结果睡着了。被人家恶狠狠一脚踢醒了……
“早就不在人世了。”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如今,父亲也离开了我们永远走了。有一天,母亲和我说:“听说尚义县你刘大爷也早就死了,那才叫个胖了,入殓的时候,连棺材盖子也盖不住。”“啊……!”
看如今,繁花落幕,物是人非,蹉跎岁月。时间都去哪儿了?“未觉池溏春草梦,阶前梧桐已深秋。”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望着镜子里自己两鬓的几丝白发,酸酸涩涩,滋味又如何?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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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肖东芳,网名彩嶶。出生于内蒙古商都县。现在呼市从事服装样本设计。心灵手巧,爱剪窗花。闲暇之余喜读诗书,偶尔写点文章。愿温文尔雅一直伴随到老。“草根涂鸦群”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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