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即顺治,是清朝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他是皇太极的第九子,康熙皇帝的父亲。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福临无疑是个异端。
他颇有作为,审时度势,更张成法祖制,且倚重汉官,整饬吏治,推行与民生息的政策,从他亲政开始,清代逐渐鼎盛起来。
然而,他虽贵为皇帝,却羡慕僧家生活,而不留恋江山皇权。
如他曾写过一首《赞僧诗》,诗中写道:“禹开九洲汤放桀,秦吞六国汉登基,古今多少英雄汉,南北山头卧土泥。黄袍脱换紫袈裟,只为当年一念差。我本西方一衲子,因何生在帝王家?十八年来不自由,南征北讨几时休,我念撒手归山去,谁管千秋与万秋。”
读这首诗,哪里像天子,分明是个多愁善感的文人。
他还是一位历史上罕见的痴情的皇帝。
他固执,率性而为,一旦痴迷,则难以自拔。
他痴迷佛学,更痴迷董鄂妃。
因为痴迷佛学,他甚至要放弃皇位,皈依佛门。
因为深爱董鄂妃,他可以不顾任何政治影响、不顾天下人的唾弃。而最后董鄂妃一去世,他便也不再留恋尘世。
董鄂妃的身世至今仍是个历史之谜,一直众说纷纭,主要有两个版本。
一是说董鄂妃就是一代名妓董小宛,但这个版本很快就被历史学家们否决。
还有一个版本则真实性比较高,据《清史稿》后妃传记载,董鄂氏(即董鄂妃)是内大臣鄂硕的女儿。
起初,董鄂氏是福临的弟媳妇,襄亲王福晋。
襄亲王名叫博穆博果尔,是皇太极的第11个儿子,顺治的同父异母弟弟。
因此,福临和董鄂妃的爱情也许注定了是个悲剧。
福临和他第二个皇后大婚时,按照当时清代的规定,王爷们的福晋要进宫侍宴。
福临由此与襄亲王的福晋董鄂氏相识并相爱了。
据说,让福临眼前一亮的是她的简朴。数次偶遇,她不施粉黛,头上的簪子也只用骨头兽角而已。
后来,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死因不明,据说,是得知妻子和兄长的私情后愤而自杀。
博穆博果尔死的同年,顺治皇帝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董鄂妃接到宫中,封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福临还一度要废第二任皇后,而册封董鄂妃为皇后,可由于皇太后和大臣的反对,以及政治影响,他无奈只好作罢。
可是,董鄂妃在宫中的待遇和所受的恩宠早已超过那个平庸的皇后。
福临对董鄂妃的宠爱有史可查,从为董鄂妃举行隆重的册妃典礼上就可以看出来。
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在清代历史上,因为册立皇贵妃而大赦天下的,这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福临要把自己的喜悦之情与天下人分享,给予董鄂妃他所能给予的极致。
可惜董鄂妃一直体弱多病,所生的四皇子夭折后,更是一病不起,终于在顺治十七年病逝于承乾宫,年仅22岁。
董鄂妃病逝,福临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甚至寻死觅活,使得当时他的母亲孝庄太后不得不让左右的人看守他,以防他自杀。
为了表达他的悲痛,福临在景山建水陆道场,大办丧事。将宫中太监与宫女30人赐死,让他们在阴间侍候自己的爱妃。
同时令全国服丧,官员一月,百姓三日。
福临让学士撰拟祭文,命朝中大臣,皇亲国戚都去哭陵。并亲手撰写了饱含深情,长达四千字的《端敬皇后行状》来悼念爱妻,回忆了董鄂妃的种种往事,追封她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
多情天子的欢喜与哀痛,也只能通过这些方式表达。
福临死后,陵墓旁葬着两位皇后,其中一位就是董鄂妃。
董鄂妃一死,福临悲痛欲绝,原本就痴迷佛学的他,更是消极厌世。
在董鄂妃去世的当月,他就为自己举行了剃度仪式,据说还取了个法号叫“行痴”,一心想遁入空门。
这遭到当时他母亲孝庄太后以及朝中大臣的强烈反对,福临无奈只好让自己的身边的太监替自己出家。
最后,心爱之人的去世,又出家不成,福临终于积郁成疾,在董鄂妃去世仅仅三个多月后,就溘然离世。
董鄂妃到底有多美呢,福临形容董鄂妃,曾用“妩媚”这个词来形容。
可惜,清代存有许多嫔妃的画像,却唯独没有董鄂妃的。
更奇怪的是,福临本人非常擅长绘画,竟不存留下一幅心上人的影子。
他的山水画,以及手指螺纹墨画《渡水牛图》都堪称一绝,还尤其擅长人物速写。
据说有一次,他看见一大臣,忽然命令其跪下,这位大臣吓出一身冷汗。
福临对他凝目熟视片刻后,取笔当即画了一幅画像,递给左右诸臣传阅。这位大臣转惊为喜,请皇帝将画像赐给自己,皇帝却笑而不答,随手将画像付之一炬。
可见,福临的画甚为不凡。可是,也许是经久失传,或者是其它原因,偏偏没有董鄂妃的画像流传下来。
因此,董鄂妃的容颜自然也成了个千古之谜。
也许福临所爱的,并仅仅是她的外貌。
福临的第一位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便是蒙古知名的美人,却最终因为性情刁蛮、奢侈无度而被废。
而福临在《端敬皇后行状》中回忆,“他下朝时董鄂妃总是亲自安排饮食,饭菜做好后更要先品尝。当他批阅奏章时,董鄂妃常陪伴在他身边。更难得的是,她时常劝说顺治,处理政务要服人心,审判案件要慎重。连宫女太监犯错误时,她也往往为他们说情。”
可见,董鄂妃不但是福临的红颜知己,更是他精神的支柱,董鄂妃一离世,福临所有意志、所有在尘世中的留恋都跟着消散了。
“台上明月池,千叶金莲开。花花相映发,叶叶同根栽。”这是清初诗人吴梅村为他俩写的诗。
参考文献:《端敬皇后行状》《清史稿》《清世祖实录》等。
《端敬皇后行状》:后董鄂氏,满洲人也。父,内大臣鄂硕,以积勋封至伯,殁赠侯爵,谥刚毅。后幼聪颖过人,及长娴女工,修谨自饬,进止有序,有母仪之度,姻党称之。年十八,以德选入掖廷,婉静循礼,声誉日闻,为圣皇太后所嘉誉。于顺治十八年八月,朕恭承懿命,立为贤妃。九月,复进轶册为皇贵妃。
《清史稿》:董鄂氏,内大臣鄂硕女,年十八入侍,上眷之特厚,宠冠三宫,十三年八月立为贤妃,十二月进为皇贵妃,行册立礼,特赦。
《清世祖实录》:礼部择吉于八月十九日册妃,上以和硕襄亲王薨世,不忍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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