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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守,汉语释义为谨慎认真的做好本职工作,严守自己的工作岗位。职守一般都有个期限性。而我的中学老师阮珠凤先生对她的班主任职守却一直持续到今天,整整过去了半个多世纪。
阮珠凤先生是上海市原陕北中学六八届初中六班的班主任。这是我刚刚从少年踏入青年的中学时代。这个时代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事实上阮珠凤先生来当我们班主任的时候也不过是大学刚刚毕业,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还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憧憬的青春少女。但她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个端庄的、成熟的,没有任何矫情和羞涩的班主任形象。她到我们班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熟悉了我们每一个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个星期天下午她对我们的家访。当时我和同学赵勇正在家门口写作业。其时夕阳正在天边燃烧,阮珠凤先生就从那燃烧的夕阳余晖中款款地向我们走来。她披着阳光,全身沐浴着金色的光泽,有一种令人不可方物的美。那一刻,让我立刻就有了一种尊崇感,一种亲近感。这个记忆在我后来插队落户的岁月里常常反更分明。
阮珠凤先生教我们英语。她教的仔细,我们学的认真。事实上,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只读了一年的中学。然而就是这一年的中学教育,让我们班今天出了好几个中国的作家、中国的教授、海外的音乐家和学者以及各条战线上杰出的人才。
初中一年级没上完,运动来了。但阮珠凤先生并没有离开她作为班主任的职守。整个中学期间我们班并没有停课,而是每天照常上课。阮珠凤先生每天陪伴我们在课堂上学习各种知识。她带领我们读书、朗诵;和我们一起欣赏名作,举办赛诗会;和我们一起参加游泳、踢足球等课外活动甚至和我们一起下乡支农。那时候我们全班同学每天都是在打打闹闹中打发着日子,全然不知也不问将来的归属在哪里。
忽然有一天,我们全班同学就像水浒传第一回说的那样,一声响亮过处,散作百十道金光,奔向四面八方去了。离开上海的时候,我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去和阮珠凤先生告别。但是在皖北农村插队落户的日子里,我却时常怀念着母校,怀念着老师,总觉得阮珠凤先生依然是恪尽职守的在我的身边。岁月慢慢地流过去,冰霜也慢慢的染白了我的双鬓。那个年月,不断的有消息传来,说阮珠凤先生自我们之后再也不当班主任了;又说她后来提拔当了教导主任了;再后来说她到骊山中学当了校长了等等。每当我听到那些传来的消息,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样的滋味都会在感官里折腾一番。
又是多少年后,我们全班的同学大部分又从天涯海角回到上海了。在班长的努力下,有一天同学们忽然又一起聚在阮珠凤先生的身边了。阮珠凤先生像过去一样的关心我们每一个同学。她为我们的坎坷唏嘘;为我们的奋挣欣慰;为我们的成就自豪。簇拥在她的身边,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少年,回到了过去那些令人难忘的日子。记得那一次聚会,我即兴写了首小诗:“新春第一聚,风雨半班人。岁月不欺我,两鬓白发生。依稀尚年少,日久情愈真。同学上世缘,翼翼弥足珍”。阮珠凤先生每一次都准时参加我们的聚会,并且把聚会的内容认真的记录在自己的文章里在网上和我们交流。
有一个哲人曾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做好这三件,便是一位合格的老师。然而,“业”的知识总归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 “惑”的迷茫在年纪增长中也能找到答案,而“道”的引领,则是老师的人格与精神长期浸润的结果。从一九六五年开始到今天,已经快六十年了,阮珠凤先生始终和我们在一起。她一生只当过我们这个班的班主任,我们这个班一生也只有这一个中学的班主任,她用信念恪守着她班主任的职责,用她的良善品格让我们终生效仿 ,放眼今天,也算是一个奇迹了吧。
许桂林 上海知青。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文集《永远的记忆》《往事迷茫》《两个世界之间》。发表电影文学,小说,散文,诗歌等数百万字。作品多次获各类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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