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的酸甜苦辣
文/东篱
从图书馆的架上坚决地取下这本书的原因很简单——只因我也是有着十四年教龄的乡村教师。
这本书一共收录了十一篇与乡村教师有关的小说。编者在封面说了这样一句话：教师队伍中的“零余者”、“边缘人”，他们的生存状态？
这句话采用的字体很小，大概只有编者大名所用字体的一半左右——关于乡村教师生存状态这个话题，终究也只能这么小声小气不痛不痒的说说？！
心酸的浪漫
《绣花鞋垫》写的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堡子中学的男老师们都常常会重点培养班里的某个学生，但是，这样的“培养”，目的却不是为了让学生考上，而是要让学生考不上，不仅考不上，最后还要成为自己的妻子！
故事里的赵祖国老师，眼看就要得手了，谁知半路杀出个支教老师艾关诗横刀“夺爱”。因为感动于雷大麻校长的良苦用心，艾关诗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入乡随俗”地“培养”从赵祖国那里“抢”来的苟大女子。
最终，苟大女子终于成为了堡子中学第一个考上中专的女学生，而赵祖国疯了……
这样的故事，若放在今时今日，堡子中学的那些老师们恐怕早就因“师德”问题被处罚千百遍了。但就小说而言，即便是赵祖国，也让人恨不起来，反而觉得心里酸酸的——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做这样的事呢？只是，这样的悲剧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的呢？
同样是反映乡村教师婚恋生活的《小镇群儒》读起来就没那么堵心了——这群男教师不管用尽怎样的手段，至少他们所追求的不是学生，而是新来的女老师了。
从教这么些年来，认识了不少年纪比较大的乡村老师，一个大致相同的情形是：他们往往都在自己教书的乡村，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爱情，而妻子，不仅不是自己的学生，多半还都是“寨花”级别……没机会仔细去挖掘过他们的故事，但我猜想，幸福、浪漫一定多过于心酸吧！
甜蜜的负担
《两个人的学校》是一个诗一般的故事：头发已经花白的邢老师，为了满足家境贫寒的伍苇上学的渴望，在已经荒无一人的五百弓小学重新开课，让孩子度过了两年的快乐时光，二年级结束后，考试成绩排在全镇第六名的伍苇到镇中心小学读三年级去了，但“每次放学回家，经过五百弓小学时，伍苇总是扭过头望望荒凉的学校”……
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伍苇看的是什么？我说不上来，但打心底里，替邢老师觉得幸福。
乡村教师，其实有很多很多别人所无法感受到的甜蜜：瓜果成熟的季节里，孩子们稚嫩的小手坚持递过来的小篮子是甜的；逢年过节没法回家时，家长们略带憨厚笑容的邀请是甜的；与世无争的岁月里，同事们一起穷开心的时光是甜的；离开多年后，猝不及防打过来的电话里那一个个熟悉的声音、是甜的……
谁说乡村教师没有“成就”的？能被一个个本应陌生的人那样久、那样深的记在心里，难道不是最大的成就吗？
苦涩的生活
乡村教师的生活条件、工作环境、工资待遇，的的确确有些惨不忍睹，这是不容回避的事实（东篱注：此文写于2016年，两年的时间，就笔者身边的乡村教师而言，待遇得到了不少改善，但仍待加强）。
《凤凰琴》里那几位心地都很善良的民办教师，却不得不为了“转正”的名额猜忌乃至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让人从心底里生出阵阵悲凉来。
《李原的夜晚》里，在愚昧落后的现实环境中，李原因为无法挽回一个失学的孩子最终心灰意冷地选择了离开。
《古祠堂》里，因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育秧用自杀来表明自己不妥协的态度。
《纪念》里那位为乡村教育操劳、奔波一生最终死于心力衰竭的骆校长。
《一头花奶牛》里，作为知识分子的王方林不得不世俗地“请领导吃饭”。
……
但也正如《一头花奶牛》结尾那句寓意深刻的话所说的一样——“山村的夜晚，很黑。但远处又能看到星光无限。”平心静气地说，如今的乡村教师，离这“星光”应该是越来越近了。
火辣的目光
这些小说中所描述的乡村教师，也不完全都是正面形象。
《乡村教师》中的“他”最终屈服于生活。
《杀威棒》里的曹老师，用近似于报复的方式对待学生，借以发泄自己心中不满。
尤其是《碎玻璃》中的胡老师，更有着典型的代表意义——当学生挑战到自己的“师道尊严”的时候，几乎自始至终都用一种蛮横的姿态予以排斥，甚至是处心积虑地予以还击……
当这样的形象展现在同样作为乡村教师的我的面前时，脸上也突然会觉得被扇了一记耳光一样火辣辣地难受，然后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并不是每一个乡村教师，都怀揣着美好行走于讲台这块方寸之地的。
合上书，再次看到那排小小的文字，乡村教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生存状态？依然没有答案。
只记得自己曾在一篇文字里写过：因为偏远，更能够沉静；因为艰难，更懂得珍惜；因为闭塞，更学会无争。
谨以此，致敬一直在坚守的乡村教师们！
2016.8.24
图书信息
作者: 商昌宝
出版社: 北岳文艺出版社
出版年: 2014
页数: 336
定价: 29.8
装帧: 平装
ISBN: 978753784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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